今晚去看了父亲,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家,现在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我知道,是我的问题。
自从8年前,母亲离开后,父亲的双眉似乎就一直紧皱。后来房子里来过几个女主人,但最终都没和父亲走到终点。
父亲,18岁时没有了爸爸,小小的肩膀,扛起了养活全家上下8口的重担。奶奶是普通的农村妇女,没有见识过太多的世面,家里上上下下都是父亲独自面对。和母亲结婚后,生活故免不了柴米油盐的世俗,但二人恩爱有加。直至10年前,母亲查出肺癌晚期,那一年,父亲55岁。母亲生病的两年来,父亲床前床后伺候有佳,同时仍需要照顾着八旬的奶奶。母亲每一次病情恶化,父亲整夜整夜睡不着。因休息不好,心情压抑,父亲身体也越来越差,头部患上多发性腔梗。有一次浇花时,因突然头晕,眼睛扎到了仙人掌上。他一个人在医院治疗,心里还要惦记同时住院的母亲。而这一切,父亲一个人承担了下来。我问为什么眼睛受伤时没有告诉我,他说你当时怀孕,告诉你只能增加你的烦恼,又何必呢。
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在女儿婚礼上留下眼泪的人;一个面对病重的爱人,年迈的母亲,即使已经累得筋疲力,也不肯向旁人求助,甚至也不忍心让自己女儿来分担的人。
母亲患病两年,父亲坚持了两年。母亲走后父亲变得越来越不爱言语。再后来,奶奶也走了,这个家就真的空了。这几年,父亲也找了几个老伴,可是由于父亲的"抠"和那些女人的"现实",一个一个都离开了。父亲说,自己年轻时辛辛苦苦赚的钱,真是不舍的给别人,还是留给孩子吧。
年幼时家境贫寒,使得父亲对钱很吝啬,对自己也不舍得。父亲承认自己是老古董,可是一辈子的脾气秉性,又怎能说改就改呢。
现在,父亲还是一个人,一个人的家是冰冷的,一个人的饭菜是无味的,一个人的未来是黑暗的。由于脑部的多发性腔梗,父亲这几年每年都要几次去医院注射点滴,吃药更是已成习惯。父亲说,身体难受的时候,心痛的不得了。每次走到河边都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一个人的日子,太漫长了。究竟要怎样,才能好好活下去?
每次回家见父亲,其实也聊不太多。父亲满满的消极情绪,我已无力开导。他的孤独,我懂,可是我又能做些什么。接他一起住,给他找事做,都被拒绝了。他有他的执着,有他对女儿的不忍。于是,一切泪水只能自己独自忍受。
人生的小格子里,和父亲在一起的日子,不足一个格子了。我想,我能做的,更多的只剩下陪伴。尽我所能,多一秒,再多一秒。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