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近读唐诗,有感,遂作此文。
唐代是一个流光溢彩的时代,一个气势雄浑的时代,一个迎风高歌的时代,一个让中国人留恋和追忆的时代。随手拈来一首唐诗,就是一副风景,随口高诵一首唐诗,就是一曲悠歌。一首首唐诗,好比一个个久不想见的故人从遥远的时空寄来的信笺,诉说着他的见闻、他的悲喜。
一、寂寞的饮者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虐。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将进酒》唐.李白
读这首诗,总有黄河奔腾一泻千里,一发不可收拾的豪情。以至于想用正楷书写下来都很难,不由得都会字迹潦草,不能自已的变成草书。李白,一个被后世称作诗仙的人,一个借酒浇愁仗剑天涯的人,一个时而豪气冲天又暗含不平的人,一个终生未能得志却以诗成名的人。在他的诗里,我们总能感到一股豪情扑面而来,洒脱放荡,惊天泣鬼。读他的诗,几乎能清楚的感到,他的诗不是写出来,而是从充满酒气的嘴里吐出来的,不是低声皱眉吟唱的,而是伴酒起舞高歌的。而每每读完,心中为之开阔之后,却总有一种难以诉说的隐隐的悲情。似乎透过这诗歌营造的热闹场面,总能发现一颗寂寞的心。这颗心能吐出日月,能穿透千古,但这颗心的深处却暗含着一种不易察觉而又摆脱不了的落寞。这颗心,是一个寂寞的饮者高傲而又孤寂的心。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诗人半醉半醒间,仍然清楚的知道,与其做一个寂寞的圣贤,不如放浪形骸,对酒当歌,做一个留名的饮者。但饮者就不寂寞了吗?饮者只是用酒水来灌溉自己的寂寞,却不料反使寂寞在酒中咆哮,在酒中高歌。这种咆哮、这种高歌好似迎来了酒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其实昂头一饮之下,更难掩寂寞的心。
场面越是盛大,内心越是落寞。寂寞如同一个影子,深藏于心,酒水穿肠而过,寂寞悄悄发芽。如何摆脱的了?宁愿一醉了之,管他天高地大!诗人高歌道,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但醉了终归要醒,而醒了还要独自落寞。读这首诗,起点是大气,中间是豪情,再后是乐达,最后才点题到寂寞与愁。再回头来读,怎么感觉全篇处处都是愁,处处都是寂寞,处处都是说不清的隐隐的悲伤,无论豪情,无论高歌,无论与君歌一曲的热闹,怎一个愁伤了得!
太白本为酒中仙。诚然,他是一个为酒而生的人,而酒就是他的诗。但这所有的酒为何而饮?少而有志,仗剑天涯,他本就是一个属于江湖的人,一个为江湖而生的人,却因诗闻名,误入长安城中。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江湖与仕途本是两道,而他一生之中却在两者之间漂移不定。
欲罢而不能,就在江湖中,喝着酒,唱着歌,为后世之人留下他的万丈豪情与隐隐悲愤。举杯向明月,对饮成三人。其实还是自己和自己喝。好一个寂寞的饮者,定格在大唐的乱世之中,诉说着千年的盛世、大好的河山和不尽的才华!
【未完待续 诗里故人来(二)——漂泊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