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鲜鲜

八楼商场的餐厅一直有暖色的星光灯,从这个方向看去,点点的光被玻璃窗反射,整间餐厅有种独立的美。有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青年在角落目光游移,好像是在等人,它的手里捏着手机,主屏幕时而被他摁亮,一会又被他关掉,他挑的位置如果从外面看过去,一眼就能看到他。

他站起来了,一手放进裤兜,一只手不停地摆,从餐厅里边看,一个左手拿着古典雨伞的姑娘,右手撩起她的长发,看样子眼光在扫着大厅,很快估计是余光看见了整个大堂摆手的男青年,来不及转身似的,用力撇过头,头发顺着她的肩膀流下来,她看到了招手的男青年,睁大了眼睛,似乎还是难以置信,看她打扮的样子,准备相当充分,她收起身子进了餐厅,外面看过去两个人见了面足足站了很多分钟,还是男青年指着座位让她坐下,她才放下伞。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没问你肯定是问别人的么,知道你在这还不容易!”

“打电话我说这语气除了你没别人了”说着她把垂下来的头发顺到肩膀后面,然后看着他一会儿转过脸抿嘴笑着。“早来我怎么能不请你吃一顿好的呢?安的什么心啊你”

“啥都安排好了是我的性格吗?我一向都是不后悔的人,不要早联系你了,你又是跟男朋友解释,又是和一堆人解释什么的,反而不好!”

女青年听着听着终于吃吃地笑了起来,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左手指着男青年,因为笑的有些把持不住,又收回来用胳膊围住腹部的大衣。男青年看着她,眼神里不知道是什么,强迫自己似的下意识用勺子搅了搅杯子里的水。女青年边笑边看着他的动作收住了笑。

“诶,我刚刚结的婚。就是上个月的8号”男青年保持搅拌的动作,抬眼看着她,她的表情那么认真,就像是在说这是一件非干不行的事情。

“我结婚三年了。”

“您好,这是您点的xxx,请慢用”女青年靠到椅背上,借着这个空隙想着不知道些什么,她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对着玻璃窗,她的面容在玻璃中那么整齐,她伸过手摸过去,摸过去…………

………… 摸过去,摸过去,一个女孩现在镜子前面盯着自己的脸,她想和镜子里的自己说话,这是第一次有的冲动,不自觉地她用手摸过去,似乎想去印证为什么镜子里的一个她面无表情,可站在镜子前的少女心里突突直跳,她叫陶鲜鲜,是市里第三中学高二3班的女生,就在5个小时前发生了一件事。因为今天放学本来就晚,学校里还有一点事,本来可以明天做,但陶鲜鲜非得今天做完,天色暗得很快,也是家离学校很近,夜路又常走她哪想过害怕。路上她还想着怎么向妈妈解释,就听后面有人喊:“喂。姑娘”

她回过头看,一只大手已经捂住她的口鼻,她头脑一片空白,无意识地喊救命,只能发出尖细的呜呜声,身子被抱了起来,她只能使出全身的力气,打着喘着粗气的男人,听声音还有两个人。

“你们几个给我站住!听见没有”有个不算熟悉的声音就像刀子划开的袋子一样,陶鲜鲜的心被这近似的希望一刺激,跳得更快了,她趁着抱她的男人停下步子的一瞬,扭过头看到了路灯底下一个满身伤痕,上衣全是口子的高个子现在哪儿,手里拿着一把刀,男生转过刀背,才看清灯下的刀还缠着布子,说不定就是他的上衣。陶鲜鲜不等掳她的男人反应就翻下身慌不及地向那个拿着刀的人跑去,她跑的太急,撞到了那个人的胸膛。她不停地喘气,还没看到那个人的脸,自己的身上已经沾着红红一块一块的血,她没有吓得叫唤。

“你到我后面。”那个人发话了,声音坚定,陶鲜鲜才看清那张脸是同班的李自力。

“跟着我”说着李自力提着刀向那三个人一步一步走去!那三个人也亮出凶器,其中一个人拿着一把刮刀,其他两个人都是小砍刀,李自力手上的这把刀身比较长,缠着布子说不出得凶狠,三个人一起冲上来,他迎上去但是闪向一边,砍向拿刮刀的那人的手,看中之后,绕到那人的身后将他一脚踢翻,抄起刀砍向那人的脖子,一声嘶吼,刀砍中了那人的肩膀,拿着小砍刀的两人被李自力一瞪,看都没看地上的同伙拔腿就跑了。陶鲜鲜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听见李自力说了句

:你说怎么砍下你的头呢?那个男人嘴里话不成话,咕囊着:别,别杀我,我只是抢劫的!

“只是,哼,我他妈先挑了你的棒子,让你爽爽。”李自力听着口音不是本地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种逃犯没什么劲儿,看着那男的手腕上的口子,地上已经流了一摊血了。李自力刚刚打完一场架,边跑边撕下衬衫包住刀,用土胡乱涂涂身上的血迹才趁着夜色跳上了一辆出租车。

“你滚吧。”那个男的捂着自己的手腕忙不迭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巷子里的夹到走去,回头看了一眼陶鲜鲜身上的校服。

李自力站着不动,陶鲜鲜刚刚才清醒,下意识地朝李自力走过去。“你,你在,你要,你要不要紧。”

“嗯?就今天出意外了,不过跑得快。算你命好,正好下车下到这,正好我挂的不是很厉害。”李自力把缠在刀上的碎布条扔掉,又去撕衣服。

“奥,你还不回家,你早都该回家了刚刚,吓坏了吧”

“没有,说不上来,就是心跳得快。”李自力停下缠刀的动作,看着她的脸,苦笑了一下“陶鲜鲜,你……”

陶鲜鲜和他对视着,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理智回来告诉她场面的奇怪,自己差点就毁掉了,又在这一瞬的绝望中看到了打架逃命回来的李自力,他在血泊中救了自己,她拿出手机,“就是嘛,让你爸来接你,我走了。”

陶鲜鲜解开锁,“诶,我打给医院,我爸认识那个医院的主任。”李自力夺过手机摁下挂断,

“你啊,不要这么……,好了,我送你回家去吧,今天发生的事就我们俩知道,反正我们俩都万幸!走哇,看着我干嘛?表情一会酸,一会甜的。”

“你伤口在流血啊”陶鲜鲜认真讲着话,差点哭了出来。

“你,你这是?我会处理的好吗,我家里会处理的,倒是你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万一我今天不去抄二梁子的老窝呢!”

“别人关心你,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啊”李自力第二次认真看着眼前的姑娘,看着她眼里刚刚忍住的眼泪快要绷不住地流了,平生第一次有这种陌生的感受,让他的凶戾之气平和了下来,他的脑袋热热的,想去摸她的脸,想去擦她的眼睛,说着抬起手来,不料被她用力打下去了。

陶鲜鲜就这么走了前去,看都没看一眼。李自力苦笑了一下,为刚才那一瞬间的奇怪感觉,他想自己为朋友堵上性命,流血司空见惯,伤痕从来都真的是自己处理,也真的没有思考过那疼痛的意义,陶鲜鲜的关心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伤口的疼痛还有被抚慰的意义,那这生命不为朋友,难道是为自己,为了自己能得到什么呢?他没往下想,看着陶鲜鲜冷冷地走着,他伫立良久,回家去了。

陶鲜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回想着刚刚的一幕幕,她无奈地扑腾上床想着。除了反省自己的保护意识之外,剩下的就是李自力的形象了,破碎的衣衫,血淋淋的刀无不给她造成了最大的冲击,而凶器变成了保护她的杀手锏,她的一些想法还是改变了,随之而来的李自力的形象让她抓不到,够不着。爸爸妈妈让她多读书,多向更优秀的人学习,爸爸妈妈的关心是让自己吃的好穿的好,同学朋友的关心真的好像和身份有关,但还是很温暖。她又想如果像今天自己这么危险,如果事情发生了呢,明天会是怎么样呢?那安慰不安慰又算什么?陶鲜鲜的这层不安又让她比照李自力,她看见了李自力眼神里的平常,也许他觉得自己的关心于事无补,还是因为她自己是个女生,他看不起被保护的弱女子,那他干嘛伸手拭她的泪呢?但肯定的是,陶鲜鲜因为不感动,所以这一夜她坚定自己要还李自力的人情,但是她又想两个人不仅隔着男女生天然的差别,班级里又只分成绩好坏的两类学生,甚至她的朋友圈从来都不会去聊李自力他们小团体的事。也许今天的事情不发生,她这一生都不会和他说一句话,这种巧合让她烦恼,对自己一直认可的东西产生了一丝动摇,此时的自己因为思考中的前所未有的矛盾感终于有了第一个自发的动力,那就是要得到李自力的肯定,作为一个说到做到的女生,她埋下了一颗坚定的种子。

李自力到家门口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和往常一样不是偷偷摸摸地开锁,而且故意搞出点声响。这时候伤口开始生疼了。他回到房间拿好换洗的衣服,还有藏在衣橱里的药品箱。穿上拖鞋一掂一掂地去了洗手间,放下衣服,把水放开。捂住嘴,热水冲洗伤口的时候疼的发出声音,他靠这招将声音降到最低。冲洗干净伤口后关掉蓬头,坐下来抹药膏。其实都不是小伤口,这是头一次他受伤如此严重。学校里的事情一般都是学校里摆平,课间厕所动动拳头,动动腿就搞定,他还从来没有在这方面吃过亏。有一次他的一个哥们把隔壁班一个冒头的媳妇惹了,冒头的领了几个高三的来找事,课间的时候听到门口有人叫他哥们的名字。李自力站了起来跟着他们走了。李自力走在最前面直奔走廊尽头楼梯口的厕所。

“你就是xxx”

“我就是。”说着隔壁班冒头的朝着李自力的脸上就是一巴掌,又是一脚踢到他的肚子上。李自力也没拍身上的土,直挺挺地走过去。其他人提起拳头就要上了。那个冒头的看着李自力头歪歪得,嘴里留着血,没有一点求饶的意思,反倒正正地走过来,他示意大家不要过来。

李自力说:“你爽了吧,没打够接着打,朝着。”李自力把连凑过去,右手食指指着右脸颊。

那个冒头的看了一眼李自力。冷哼了一声,抡起拳头来砸向李自力的下巴。没出拳只见李自力很快制住冒头那人的脖子,直接把把人推到了墙上。五六个校服上画着鸡零狗碎的图案的学生上去砸他了。李自力单手擒住冒头的脖子把他转到前边来,眼睛一直环绕着四周。

“你们几个上课去吧,挺讲义气嘛。那好我说句话,就他妈和你婆姨说句话嘛。有啥的,这么牛逼现在就把你老婆叫过来啊。要不然出了厕所你就是好汉了啊,替娘子撑腰啊。这事就算了,我兄弟以后别惹他,要不出了学校我追你们家。”说完松开手自己一个人出了厕所。

伤口上好药,等药凝干。他穿好衣服出了洗手间,李自力长在单亲家庭了,妈妈带他。小时候他就不乖,但并不是主动出头的类型,但只要别人惹了他身边的兄弟,他是第一个豁出命来的。小学的时候爸妈离了婚,他就一直跟着他妈妈。妈妈带他不容易,打架回来鼻青脸肿,几次劝他不听,他的嘴里就会说个好好好,但情绪再激动他妈妈也没当着他的面骂他,自己也没当着儿子的面哭过,只是关上自己的门。就这样妈妈还没有交给他温柔,李自力就已经用刚猛的力量有了自己的处世之道,他太自信,所以觉得妈妈的担心多余,到后来晚回家他就给妈妈一些提醒,仿佛接着回家的关门声向他妈妈证明他的力量再一次佐证了那句话“我不是没事嘛,瞎担心什么。”这样直到上高中家里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于是又是晚回来的一夜,又是响亮的关门声,第二天李自力又会正常地吃早餐,上学。

(二)

有些事情第一次发生,如果产生不好的结果,也许人生不会给你第二次的机会。李自力抽出他一直藏着的那把刀开始,再一次加深了他的自信,这种刺激超出了他的年龄,还没有人情现实的残酷时,就被“义”字当头挑开了他所有的幻想神经,他看不起学校里的猥琐的男生,看不起他们欺负比自己弱小的同学,所以除了几个朋友几乎不说什么话。当然因为他的做派在年级里出了名,不管哪个年级的都不惹他,这让他看起来极其特别。陶鲜鲜上午来就一直盯着班门口,她总是很早,以前来了就背英语,背古文,此时的她倒是在认真背,但是心里的一块空地完全独立出来留给了一种确切的期待。李自力并没有迟到,他进班没有扫一眼班里的同学,找到自己的座位就坐了下来。陶鲜鲜正好没看到,所以直到下早自习她都以为李自力没来,她想着李自力伤的很重,因为绕不开自己的这一件事,她陷入了自责当中。又想到昨天晚上自己暗暗立下的誓言,怔怔地出神。点名的时候他也在晃神,突然一声“李自力”,“到”。她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转头,她心里咯噔一下歪头看到了李自力还算正常地坐在座位上,陶鲜鲜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也许真和李自力说的一样,他俩如果还是和上学期一样不说一句话,昨晚的事情真的就和没发生一样,她问了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慌,难道因为这么突如其来的事情自己对男生有了爱情,她不敢往下想,只是知道如果一天天还是这样过她的还恩之心就被禁锢在冷漠的病室里。自小只有爸妈见过她吓成那个样子,而且她只有在昨晚接触到了异性的胸膛,怎么叫她保持和以前一样的心态呢?所以为了让自己不要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她最终决定把李自力想成亲戚一类的关系,是毫无关系但又差不多小时候比较亲的那种吧。就这样学校的一天就和往常一样得过了,也是从那天开始从来都没有晚回家过,而且总是和姐妹们结伴而行,除了有自己的一份警醒之外,她还有一份坚持的想法:不能让那个人的血白流,不能让那个人看不起。

过了两周时间数学模拟测试,监考老师让她收卷子的时候她才和李自力有了交流。

“那个。”还没说把卷子拿过来,李自力就把卷子放在她收好的一摞卷子上面。

“发生么呆啊,给啊。”陶鲜鲜盯着李自力的眼睛,大家也都看过来了。但因为李自力笔直坐着,目视前方。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陶鲜鲜没再说什么,她很紧张,很想知道大家怎么看自己。身体几乎僵直着很快收回了大家所有的卷子,之后监考老师宣布下考和熟悉的几个同学讨论成绩去了,她注意到了李自力出了班门口和等他的两个楼下1班的男同学聊天去了。陶鲜鲜没有心思讨论试卷的内容,一直注意着教室门口李自力他们三个的动作。找他的两个男生一个神情激动,好像在述说着一件事情的经过,旁边的那个一直低着头,李自力不吭一声地专心听着他说话。陶鲜鲜很自然地联想到肯定和那天晚上李自力打的那场架有关。上课铃响了,说话的男生看着李自力好像在征求他的意见。李自力思考了片刻,就作出回应,他拍了拍说话男生的肩膀,对着一直低头沉默的男生说了一句话。接着楼下1班的两个男生结伴走了,李自力回到了教室。陶鲜鲜引发的联想极其有限,因此对李自力就特别注意,她决定今天放学问问他。

一整天的紧张学习终于结束了,因为最近高二各科都在模拟考试,所以任务反倒比平时轻松一点。陶鲜鲜收拾好自己的课桌,把基本复习的资料放进书包,还没拉好拉锁,就看见李自力背着单肩包急匆匆地走了。因为今天本来放学比平时早,她简短地回头给她的闺蜜说句她先走了就跑了出去。

“李自力,等等。”李自力停下步子,因为走得急这会都出了校门口。

“嗯?陶鲜鲜。”陶鲜鲜追上了停下的李自力。

“你怎么走得这么急今天,平常不都是和那几个一起走吗?”

“我今天回家有点事情。”陶鲜鲜没有想好下句话说什么,她也不想单刀直入问他回家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个,上次的伤好了没有啊,还没有说声谢谢呢。我可能太激动了,说话有点冲,你不在意吧。”

“奥。没有啊,你可能是吓坏了,我没什么。边走边说行吗?我有急事。”李自力两边眉毛都快挤到一块了,确实有点站不住了。

“你不会又去打架吧,看你学校里也不惹事。那天晚上才知道你到外面豁命,你妈妈不担心妈?”李自力终于有点不耐烦,转身迈开了步子。陶鲜鲜左手背过去拦着书包,尽力跟上他。

“喂,你难道不知道这很危险吗?你有刀,别人有好多刀呢,你受伤了还能逃回来吗?”

李自力边走不回头地开口道:“我不想说些没用的话,说了你也不明白。我们两个本来就不同。”

“那是因为你觉得女生就会哭哭啼啼,从来只有被狠狠地欺负,反抗也没有用,我说对了吗?”李自力其实没有深究这些,被陶鲜鲜这样一说倒有些顺理成章的意思,他还是迈着大步子走着。其实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被人欺负过,但是他没有因为武力的富余想着欺负别人。因为妈妈一直带他,骨子里就很要强,对别人释放出的鄙夷嘲弄比别人更敏感。

“我没有这么想过,也许就是见不得别人受欺负吧。”

“那你知道你救了我对我有多么重要吗?”

“没想过。”

陶鲜鲜有些明白了,他说的好像真是大实话,她稍稍理解了李自力眼神里流露的平常。也许真是出于他自己的一厢情愿呢?保护对方不追求保护的意义,只是遇到了被保护的对象就想着保护,那他不就从来没有体会过被关心,被爱护的味道了吗?也许真的有一天他出了意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可想而知他多么无知!!陶鲜鲜加脚上的力度,双手快速摆动起来追上了李自力,她拉住了李自力。

“今天不要去了好吗,真的很危险,你那天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你难道一点都不珍惜这种幸运?一点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吗?你那天救了我,我现在做什么事情都先想着自己的安全的。你到底怎么想的?”

“不给你说了那天是意外吗?我又不蠢,难道有危险了还不逃。诶。你这么耿耿于怀什么呢?不说了吗,那天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不说看见我,我不说看见你,咱们还不是平常过吗?你学你的习,我过我的生活。”陶鲜鲜看着他说话的态度放开了他的胳膊,她觉得有点开心,因为至少所料不差,但又觉得有点绝望,因为他真的从来就不知道关心自己。她知道自己的体会不能转接到另一个人的心上,也不存在瞬间改变对方初衷的神奇力量。

“是不是上次你打架的事情。”李自力本来不想说太多,但他并不想受太多的干扰,反正知道陶鲜鲜是个女生,说出来说不定能摆脱她。

“上次我们几个去一个地下酒吧找人,没成想遇到了前几周打过交道的咱们学校高一的一个男的。因为他欺负过我一兄弟,揍过他。他看见了我,我也看见了他。更没成想我门找的人就是一直罩他的。他耳语几句,我们找的那人就冲我过来,我示意我几个兄弟走,他们几个非不走,我说快走啊,他们才消失。看他们几个出了门,我抽出刀架住了那人的脖子。那人看来一点都不慌张。说我还很带种,不想那些出了事只会找上边的学校霸王,还说一般他不会理那些学校里小孩们的麻烦事,扇几巴掌就能摆平的事自己好久不干了。他的手下摆开阵势他示意停下,他顺着我的刀往前走,抵住了我的刀柄。就让我走了。因为场面和我想的不同,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阵势。一片空白后受了刀,他就是二梁子,但没走几步就被砍了好几刀,我才回过神要跑。可发现就那几刀砍了前边就没人了,踉踉跄跄快到门口就听见二梁子说,小子,别死太早!完了就遇到你了,还有就是今天没什么事,我回家了,你快回家吧。”陶鲜鲜听他讲了一堆,想了半天觉得他肯定在撒谎,她明白在李自力的眼里自己什么也不是,看来自己想了那么多还他人情的办法都近乎归零了,说来也奇怪,今天她有很强烈的预感李自力要出事,从他们三个教室门口谈话的神情,还有此时的李自力,似乎有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故意想隔开自己的视线。

“哦,那就没什么了,你回家吧。”李自力本来想看看她的反应,或者惊吓,或者难以置信之类的,这倒让他有些奇怪,这么一想对她又有了特别的注意,他到目前为止才真切地看了陶鲜鲜一眼,这个女孩子眉目温柔,耳鬓的细发飘扬,若有所思的坚定神情强调了一种不容逼视的美感。他一闪念,

“那我走了。”李自力慢跑一会改成加速跑,快要掏出陶鲜鲜的视线的时候,陶鲜鲜才抬眼顺着他离去的方向,看着他义无反顾地跑,她想到了一幅画面:李自力热烈地向死亡奔去。陶鲜鲜纵使有一万个期待李自力安然无事,但终究抵不过对他的担心留下的“死亡预期”。她感到了失望,无奈地抬起胳膊指针指向了5:00.她必须得回家了,三周前的事变让她对夜晚充满了恐惧,李自力的出现让她回到了现实,认清了残酷的折磨真的就在自己的身边,但是恰是这种看似不可能的巧合加重了对李自力的某种说不清的感觉,总之异常深刻,以至于由于每天夜晚被窝里的种种想法造成了一个效应:每到夜晚来临,看见灯光,那种男生厚实胸膛的触感刺激如点击,温暖如哭泣。

大家放学后都经过这条街,同班的同学或者认识的都很奇怪得看着站着不动的陶鲜鲜。跟她一起回家的女生看见了她。

“鲜鲜,那么急跑出来干嘛又站在这。”陶鲜鲜只说了一句回家吧消失在一片校服的海洋里,放学回家嘈杂如千鸟归林,热闹如咕嘟沸汤。

(三)

李自力出现在一个废弃的楼盘下,旁边站着六个人。四个是他们一起的铁杆兄弟。其他两个就是出现在教室门口的两个高一的。

“阿华,你们年级四班的那个胖墩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用“搞把”打你,看你的脸肿还没消,,听你描述那人杀你的心都有啊。”

叫阿华的此时直哆嗦:“劲哥,我,我也不知道,等下他来了就知道了。”叫劲哥的看了一眼阿华没说什么,倒是和李自力耳语几句,李自力看来表情有点不耐烦,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哆嗦的阿华,拦住叫劲哥的肩膀,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远处传来汽车的引擎声,听声音不止一辆。不一会靠近楼梯口的大厅走来了五六个人,看了一眼站在中间的李自力他们,对着贴脸的mic说了什么,只见涌上来了二三十个冲着李自力他们来了,快到李自力面前的时候停了下来,从人堆里走出了了一个很文气的男人,一个带着墨镜,穿着笔直丝质裤子,烫着斜分直卷长发的女郎跟上来挽住那个男人的胳膊。除了李自力,其他几个神情很慌张,看着眼前的二三十个恶狠狠的面孔,不住地咽口水。李自力这才觉得情势有点不对,阿华只说约好四班的胖墩在这,他想着最多叫上七八个,没成想来了这么多。但他想就算情势不利,也要争口气,绝对不服软。怎么会有那么完美的逃脱呢,她给陶鲜鲜说的那个事情是假的,事实是他真的很艰难才从那个地方逃出来,哪有那么多看他顺眼的老大,他们眼里向李自力这样的不怕死的都懒得理会,一甩手也许就了结了他,正好是他第一次拿刀出来,砍在别人皮肉上的感觉,声声惨叫就像烈酒一样快让他失去理智。也许逃脱的那一瞬间他想的只是幸运,真的没有想过这种幸运不会第二次发生在自己身上,摆平这个摆平那个的他,高于学生混混的嚣张意识,低于亡命之徒的冰冷残忍。当这种非要一个结果的情势发生的时候,他知道第一次的逃命幸运就在嘲弄此时的自己,因为这次预料到结局让第一次的幸运感受变成死亡的信号。

“力哥,对不起你,他们那天在街上找到我,看我穿三中的校服,叫住我把我拖到巷子里问我认不认识李自力。我没思考就说了句不认识,他们抽的我的两边脸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我还是说不认识。然后后边一直站着的一个男人拿出一把刀子来划开了我的裤子,我就知道这伙人不是咱学校里的,他们就是要找你。”阿华一边哭,一边抹鼻涕,算是交代完了事情的经过。李自力看着跪倒在地上的阿华,一种背叛和忠诚的短暂较量过后反倒有一种平静,他对着阿华说了句:没事,我会处理。

“李自力,上次你们五个砍伤了我们十来个兄弟,你小子挺带种,就他,上次他先闹得事,给他点教训而已,犯得着这么反冲,二梁子发话今天你别想活着出去。”

李自力看着他其中一个兄弟:上次到底怎么回事?

“力哥,我前一次吃饭的时候看几个小子不顺眼,上去干他们了。没想到他们人多,所以最后回去找了你,我可能就想着报仇,就夸张得说了说。没想到你带了刀出来。”李自力看着吞吞吐吐的小兵。“不是说你被他们摁住了,怎么现在成了你先动的手?”那个戴眼镜的发话了:“呵,不止是动手呢,他用碎杯子插烂了我们那个店一哥们的眼睛,扬言要铲那个店。”李自力回想着小志回来时留着血的眉角,声泪俱下地哭诉。他当即决定带出那把刀来冲二梁子的地盘过去,要不是选了个傍晚的时间,他可能和几个兄弟死在那儿了,其实还没见二梁子,说白了要是进了那个门,也许就不会站在这儿了。他现在才有些醒悟,学校外面的事情一旦出了,真没有一次解决的道理,他凝神的瞬间,一把枪上膛指着他的脑门。

“很勇猛啊,爱出头啊。我看今天你怎么护着你这帮小学生。”李自力第一次没有话说,第一次受制于人。他替几个兄弟出头在学校众人皆知,这种独立孤傲的性格没有人不齿。但是其他人的性子里早都萌生了“不怕担事,嚣张跋扈”的种子,学校里倒真没什么事,那总会有这样的一天,李自力注定会拿起那把封存的刀,到现在事情发展到人人自危的地步,他冷酷的性格非但没有保护任何人,反倒因为一把枪指着自己,就一并解决了他们几个。李自力回头看着大家恐惧的眼神里空洞无物,前所未有的疲累袭了上来。其实责任并不是他一人,但他到现在还是守着自己的信条:这几个人他管定了。他没想过事情过去了会怎么样,只想着让事情过去,这几个兄弟平安。“放他们几个走。”戴眼镜的头一扭,几个拿着棒球棒的对着阿华他们几个死命地挥舞,打的他们惨声连连,起初是带点硬气刚强的呼喊,接着变成了爸爸教训儿子时的服软,后来纯碎就是求生欲望驱使的毫无自尊的求饶呼救。本来他们还是孩子,说是走起来或者平常说话像大人,那是因为周围的同学孤立了他们。这种特别在阿华他们几个的眼里可能近似于“大人”的感觉吧。

李自力非常激动,抬起拳头想砸烂那个斯文男的头,可是恶狠狠瞪着斯文男的时候,斯文男又加大了力气用枪口摁住李自力的脑袋。

“我告诉你,站在这里。我不会当你们是学生,但我现在正经给你上堂课,你享受报复的快感,也要享受享受被报复的快感。如果没有这堂课,你不会明白你坚守的那一套一文不值。”李自力感到这么无力,在这种环境下明白了一件事:以暴制暴总有输的一方,输的代价不仅是输掉自己原先胜利者指定的规则,真的会搭上性命。原先在学校的弱势对比下可能会赢,现在知道也许豁出命去可能会搭上兄弟朋友的命。他也用很大的力想抬起头,力量很大,对方会用更大的力,这么相持着,李自力说:“求你放过他们。”

“你用什么求人,用你的烂命,杀你我们浪费这么长的时间,结果也是一文不值你懂吗?”

“旋风,别废话了,结果了吧!”站在斯文男身旁的一个壮汉不耐烦道。

“别杀他!!!”突然从厅里西北角传来了一个带着哭腔但声音很有穿透力的女生,因为四周围墙的回声,整个场中的人都向着一个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单手抹着眼睛朝着李自力的方向走了过来。快到李自力身前的时候神情严肃,步子坚定。她眼睛盯着斯文男,站到了李自力的身旁。

“你非要要打死他,你就打死我吧,我替他死,可以吗?”她用恳求的语气,眼睛红红的。斯文男看着留着齐耳短发的这么个女学生,风月场逛惯了了的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想也不想就用枪指着她了。

“陶鲜鲜你疯了,你干嘛来这边,快走。”

“李自力这就跟你没关系了,我来不来走不走没必要听你的。”李自力暂时脱离了枪口的逼迫,没了主意,看着捂着伤口的几个兄弟也都用无法理解的神情回看着他。事实就是陶鲜鲜出现在这,枪口现在对着她的脸,一阵风吹来,她的眼睫毛因为泪水沾湿了,此时眨巴眨巴,看不出恐惧,李自力突然的羞愧,他知道自己被枪抵住虽然没想着恐惧,但是自己明明感受到的是无助,只不过他不承认而已。一直站在斯文男旁边的女郎走上前来握住了斯文男拿枪的那只胳膊,斯文男大惑不解,但看来对这个女郎很是畏惧,正对着陶鲜鲜看了半晌,之后摘下墨镜,看她的眼睛像是释放了久违的笑意,表情竟然温暖起来,全然不像幕后的神秘人,她示意斯文男把枪给她。她竟怜惜地摸着陶鲜鲜的脸颊,眼神中既不是母亲对女儿的慈爱,也不是同情,说不出的味道。

“你死什么傻姑娘。你死了,这个人都不伤心,不值的。”

“我不为他,我为自己。”

“为自己?”

“我要证明自己,我也可以保护人。”女郎听着陶鲜鲜一字一句的认真劲,想着什么。但看不出停顿,瞬间扣下扳机。李自力被枪声震得脑袋嗡嗡,想是自己已经死了,这回不但没有解脱,反而加重了无力的悲哀。这就是死亡的感受吗?其实开枪的一瞬刚好子弹从他的耳边打过去,抢眼距离他的头不到一步远。李自力的魂现在才慢慢回来就是不断加重的耳鸣,他感受到了那疼痛,渐渐地扎挣着睁开眼。

“小子,你走运了、”女郎说这话,又看了陶鲜鲜一眼,示意让斯文男带着人走,斯文男像是要争辩什么,看样子又是做进一步的打算。就招呼摁住李自力兄弟和两个楼下的几个陆陆续续离开了大堂。陶鲜鲜看着他们一队人走了出去,推了推身边的李自力。

“你没事吧。”李自力没有正眼看陶鲜鲜,自己一个人走了。刚刚爬起来的兄弟几个想叫住他,看样子谁也没有勇气真拉住他,可见一副副无助迷茫的学生样子,平日里的自信一扫而光。陶鲜鲜心里复杂极了,目送着李自力走远,自己也顺着自己刚刚跟来的路回家了,她看看表,前后竟没有花太多时间,但总觉得不可思议,像做了一场梦。她为这个想法捏了把冷汗,万一真是梦呢。她才感觉怕了起来,想着如果是梦,那个人的命运呢?但又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如果是自己的梦,那个人应该至少嘴角带血地温柔看着自己,而不是真的扭头就走。陶鲜鲜看看天色,沿着大路跑了起来,太阳快要落山了。

(四)

李自力没有很快回家去。刚刚自己真正是起死回生,比之上回,这次没有了庆幸,没有侥幸逃脱的暗暗窃喜,自己也很难描述此时的心理。他梳理梳理心绪,发现他从来没有把自己的兄弟们放到和自己等量的位置上,小时候几个一起撕玩,放下学结伴在街道旁大闹。慢慢的到了初中,到了高中,大家大了起来团体仍在,但他们确实和外面的环境格格不入,而且多了许多暴力,自己也不可否认得多了些烦恼,他刚开始为这种念头所不齿,朋友间不就是相互真实交往,有难两肋插刀。今天的事情促使他慢慢体会,重新反思自己:也许大家把他的沉默当做暴力的手段利用,那如果意图被报复心蒙蔽,出发点不就是“恶”了吗?看着兄弟哭诉真想的涕泗横流的可怜样,他竟然在那个枪口的冰冷中失去了力量,没有了源源不断的动力,没有了滚滚涌出的热流,没有了誓死保卫的纯粹。此刻,他一步步迈到了一座高架桥的吊索旁边,看着一望无际的空洞,感到一无容身之处,这种感受前所未见,脑袋中一个声音:我今天不把你们当学生,给你们上堂课,我今天不把你们当学生,给你们上堂课.....一遍一遍的嗡嗡回响。平时的他确实不以学生身份自居,反倒痛恨这个身份,今天他才知道自己真是个学生,一个孩子了。孩子才会被别人保护,这一点很明白,但为什么是一个她呢?她竟然救了自己,救了自己的一条命,真正临死他才体会到了无助,无力。那一瞬间他甚至不敢看她,他觉得羞愧,在一个见证过自己“力量”的女生面前,在一个见过自己血肉的女生面前低下了头。他心里的某处被旁边枪口下的女生击中了。

高架桥两边的夜行灯似乎铺就了一条通往不知何处的路,也许正是前头的黑暗,也许正是黑暗的未知,他不清不楚地思绪翻涌,不知所以地向前走去。步子看不出无力,竟然就是通向他家的路,也许是因为太熟悉吧。上楼到了家门口,还是习惯地掏出钥匙,拧开门,很意外得,灯亮着。他抬头就看见他妈妈坐在那里,两只眼睛要湿未湿,但从红肿的眼泡里,他妈妈一定哭泣不迭。此时静静坐在那,李自力第一次被他妈妈等,脱口叫了声:“妈!”,关上门,他妈妈两只手摸摸自己的脸,最后收在鼻子上。李自力跑过去想拉开妈妈的手。问:妈。你怎么了?他妈妈站起来抬手正要朝李自力脸上打过去。但又停在半空中,说:“你们班有个女生说你去打架,可能很危险。我知道我说话你不听,上了高中更是,你有个什么,你老妈活着还做什么。那个女生说她一直跟着你,看你走出去后进来说你今天不是和同学的别扭,她原以为我会有什么办法,我哪有什么办法,你老妈都不知道你去哪,你在哪啊。”“妈,我知道了,今天以后我不会再去打架。”也许真是这句话失去了效力,他妈妈看着他,眼睛里是又想相信,又觉得不可能实现。“妈,我真的不会再去了。”他妈妈几乎和儿子没有可说的话,初中就叛逆的不行,从来不知道他们小团体的事情,就连学校里他也羞得再不去了,但因为今天到家里看见了也急的不行的女生,她的心里现在倒定了许多。她知道自己说什么儿子不会听,但最重要的她的儿子今天原原本本地回来了,她看着儿子不同以往的坚定,有种值得的体味让她久违地拥抱了儿子,李自力也抱着她妈。

“自力,吃今天的饭吧。我等你等忘了,今天没做,不过也有好处,不用像往常一样吃冷掉的热饭了。”李自力想了想妈妈说的话,认真点了点头。

陶鲜鲜因为想在第二天见到李自力,又是翻来覆去地一夜没合眼,眼睛闭上总是那副李自力扭头就走的画面,又后悔没有拉住他问个清楚,但有知道没什么可问地,不知道问什么,又不感到后悔。紧盯着他一步步远离自己,心里说不上来的失落,她想看起来救了他,看来好像更加重了他的痛苦一样,本来不说话因为没交流看不到距离的远,有了一番经历她才看清两个人的距离不仅是远,也许是怎么都不可及的。成绩学业上自己名次低了可以考努力补齐,可和那个人自己再较劲,反而越来越远。可是一心想见到李自力的陶鲜鲜第二天不仅没有见到他,从老师那里得知李自力搬家的消息,至此没有了音信。她在座位上静静听着这个消息,心里打下了一直都在的结。因为描摹不出以后的样子,她也很难假定什么,生活又回到以前....

(五)

“你发生么呆呢?”男青年看着女青年。女青年回过神来,她的脑袋里想起那堂课,宣布那个人搬家的消息,而这就是她不能假定的未来的遇见了。电视剧里女主角总是会问那句:为什么才来找我?此时想到这里她笑了起来。男青年不知道她又在笑什么,也露出牙齿在笑。

“陶鲜鲜,我想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这么多年了我才知道女人最美的样子原来就是你当时的那副样子。谢谢你救了我,我也恨过我自己问什么那么走掉,这么迟才来说谢谢。”女青年表情严肃地听着男青年说话,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中学时打的结像是解开了,她疑惑着,但真想现在走到哪个每人的地方哭一通,但还是规矩得体地坐着,“那个,没人这么夸过我诶。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先吃饭吧。”女青年知道如果她也回声真诚地谢谢,他们之间就此一笔勾销,那个结永远也打不开了,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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