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书画人生。很多人会这样理解:人的一生假如能与书画相伴,确实是一大幸事,又或者说,人生像书画般多姿多彩,更不失为美。只是我想,还有另一层说法。
古人作书画前皆需要研磨墨条。墨条如何而来?乃是收集木材烧出来的烟,经过加工而成。这正像古人所云“精气为形,游魂为变”天下万物包括人,皆是“气”凝而成。这制墨的烟,一如凝形之“气”。只是从烟到墨,还需要漫长加工和各种工序假如各种原料如冰片,麝香……而在呱呱坠地之前,不也是漫长的十月怀胎吗?然后,“气”凝为人之时,也是加入了各种“材料”如七情六欲……墨条成形,“气”也成人。老墨远比新墨温润,醇厚,因为有岁月的积淀,人亦如此。
各式各样的砚台,一如人世社会,各有不同。既有高贵的端砚,也有低微的瓦片。研墨之时,往往需要加入几滴清水。这清水,便如各种缘分,墨在砚台上通过清水这个媒介慢慢发生变化……人入到这个社会,总会有不同的际遇,接上不同的缘分,然后在这社会里慢慢磨砺,变化。于是便得到了一池浓墨,人也得到一场因果……
画纸如混沌,本来无一物。当一笔浓墨下去,便有了天地,有了万象。把一场因果放到这天地之间,便有了世间百态,万物万相,也有了这大千世界琳琳种种……于是观者看画,看到什么,悟到什么,参到什么,不是画了什么,而是他自己内心想看什么,想寻求什么……
墨与砚台的一次次研磨,便有了一池池的浓墨;人的一次次缘分,便有了一场场因果。当墨条耗尽,人生也走到尽头。墨条研磨出的墨变为了一幅幅书画,而人的一场场因果则在天地间留下一场场印记。千百年后,画散或为尘或为土或为烟云,有际遇者再为墨,再为画……人尽而散,或为蝼蚁树木,或再为人,一生一世,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