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杂谈之“所待”

之所以敲下如下的文字,只不过是了一个心结罢了。

这回,应该是第四回选修网师“中国哲学”课程。

第一回选,应该是在很久以前吧。隐约记得,那时好像是超儿在讲。其实,那会儿的授课记录就在电脑中安好,但是我不想翻,就想这么任性地聊下去。

第二回选,日子应该也不短了,应该就是在那一回,我通读了冯友兰先生的《中国哲学简史》。印象中,那回的过关作业,我梳理了冯友兰先生的《中国哲学简史》。

第三回选,应该不是很久远。应该就是在那一回,我把牟宗三先生的《中国哲学十九讲》读了个半拉。好像那个学期正是我边读研究生边上班最焦头烂额的一个学期,每天都在奔命,身体一直病病殃殃的,没好过。也就是那一回,我在过关作业中,谈了对《逍遥游》中“逍遥”的理解。

到这回,是第四回。

本来,我想得好好的:这回,我要认真对待,我要争取过关。

可天不遂人愿。这个学期发生了好多事情,几乎毫无喘息之机,一溜烟就跑到了这会儿。新的学期,马上就要开始了。

已经过了提交过关作业的截止时间,本想就这么算了,但想了想,还是趴在了电脑前,敲这最后一次的网师过关作业——这个学期开始,我将不再在网师选课了。

因了网师,我知道了一群人;因了网师,我一直关注着一群人。现在,从这个学期开始,我成了这群人中的一个。

曾经,网师是我给沉沦的自己留下的一缕光;现在,我走到了发光的灵山,四面八方都是光,沐浴在光中;未来,我可能也会成为一缕光,给寻找光的人带去一丝希望。

一零年九月加入网师,一一年三月因未提交过关作业和年度叙事被网师清除,一二年三月再次加入网师,一八年三年因身在灵山而退出网师,前前后后,小八年的光阴。网师,在岁月中,镌刻了我的生命。

这次过关作业,是我网师生涯中最后一次过关作业,虽然,是迟到的过关作业。



跟“中国哲学”相爱相杀这么些年,光阴徒老,本领却始终未有长进,原因在我,虽爱,却未曾深爱。

这次过关作业,我想说一说《逍遥游》里的“所待”。拉杂谈来,闲话家常,卑之无甚高论,不过是了一心结罢了。



人活世上,谁能无待?

我的爸爸妈妈,乡里人耳。他们,曾经经历过物资极为匮乏的年代。

我爸时不时地说:如今,吃得最差的人家,也比以前的地主吃得好。他曾讲他上学时,学校里是养猪的。一帮学生娃,打猪草,喂猪。到了年底,杀了猪,学校里会开大灶,炖一大锅肉汤,汤很多,肉很少,每个学生娃也就分得几片肉片。他说,杀猪炖肉喝汤,是最幸福的事情,那肉片,吃到嘴里,特别地香。他还有妹妹,舍不得全吃了,吃一片,剩下一两片,带回家给妹妹吃。

我妈总是舍不得。买了新碗筷,不用,留着,放起来,先用旧的;买了新衣服,不穿,放着,挂起来,先穿旧的;就是买了一点儿吃食,也不让一顿全吃完,要留一点儿,下顿吃。所以,我妈时常把东西放坏。快放坏了,她开始紧着吃了,我们要扔,她不让,说是还能吃。我妈有一句名言:这东西,我能让它坏在肚子里,也不能让它坏在外面。

每每回家,听爸爸妈妈讲过去的故事,看爸爸妈妈对待食物的态度,总会引起我的一些思考。可能,读死书死读书的人就是这么矫情吧。一笑。

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站在那里喝风饮露就能存活的,得吃喝拉撒,得衣食住行。若没有这些,哪里来的生存呢?这不就是生之待吗?


若能求得饱腹暖衣有居,那存活自然不成问题,但人仅仅活着,能喘气,成吗?可能对有的人来说,成!但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不成!还得求美食鲜衣宜居。那有了这些就成了吗?对大多数人来说,可能成了,但对一部分人来说,还是不成。还得求珍馐绮衣豪居。

单就吃喝拉撒衣食住行而言,人皆有所待,只不过所待有大小罢了。


那人活世上,是否只追求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呢?当然不是。管仲尝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高晓松不也说: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外国友人马斯洛先生,需求层次理论也说人有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爱和归属感、尊重、自我实现等五类由较低层次到较高层次的需求。把我们所说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放到马斯洛先生的需求层次理论中的话,应该是放到较低层次的生理需求中。

所以说,如果要活得舒心过得好,我们必定不会仅仅追求吃喝拉撒衣食住行,我们肯定还会追求较高乃至更高的境界。

我喜欢看电影,喜欢到电影院看电影。在电影院的那一段光阴,是我从纷纷扰扰尘世偷得的一份安宁。在那一段时间里,我断绝了自己跟嘈杂世事的关联,我获得了一种超脱。如果电影非常棒,我可以把自己放空,把全部的自己投到电影中,跟电影中的人物同悲喜,共命运,让心,历一场红尘。如果电影不那么棒,我可以让自己游离在电影和自己之间。电影动情处,我在电影中,是电影中的某一存在,亲历悲欢;电影平淡处,我是我,是电影外的存在,作为旁观者,审视着电影中的笑和哭,宛若上帝,观而不语。如果电影很奇怪,也没关系,可以想一想电影为什么这么奇怪,好神奇,竟然可以拍出这么奇怪的电影,导演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也可以想自己的事情,不去理那奇怪的电影;甚至可以在影院睡一觉,据我的经验,在影院中睡一觉,醒来的刹那,会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恍若穿越了不同时空,在时空乱流中穿梭,感觉很美妙。

我喜欢读书,已经读了好些年;我喜欢买书,也已经买了好些年。想起杜甫,他老人家说“诗是吾家事”。我不能说“书是吾家事”,但说“书是我的事”,大体上倒也说得过去。最早痴迷读书,得是初中。那时节,中午在学校吃饭。穷啊,印象里,我爸午饭钱一周给我五块。吃的馒头是用面票换的,面票是用自家的麦子到食堂指定地点换的,有二两票和四两票。吃的菜,是食堂的大锅菜,五毛钱一大饭缸西红柿鸡蛋汤,西红柿三两块,鸡蛋三五缕,一股子粉芡的味道。这样一周下来,能剩两块五,当然,有时候也能剩三块多。这要是剩了三块多乃至四块,不用说,这一周的中午,肯定吃的是甜面酱夹馒头,因为一包甜面酱,五毛,一周最少得两包。从牙缝里抠出来的巨款拿来做什么呢?读书。那会儿,有专门租武侠小说和言情小说的地方,一本书,一天五毛。就这样,李凉、温瑞安、梁羽生、陈青云、黄易、金庸、古龙、岑凯伦、琼瑶、席绢、辛紫眉……一路读下来,真的是天昏地暗。到高中,寄宿制,高一高二住新校区,荒郊野外,出了校门连个人影都没有,一个月只能回家两天,租书是不现实了,只能自己买。没钱,老样子,从嘴里抠,抠了点儿钱,买了梁实秋、余秋雨、林清玄、韩寒、郭敬明……还记得读到余秋雨时的激动,心里面那个舒畅啊,慢慢发现,干老师的文字有余秋雨的味道;还记得读郭敬明《梦里花落知多少》和《幻城》,那一通感动,那一顿好哭,现在想来,好像蛮幼稚。到了高三,搬到老校区,在市区里面,虽说一个月回家一天半,但周末有两个多小时整理内务的时间,可以外出。因了在市里,出了校门就有租书的铺子,可以租书。那会儿应该是网络玄幻仙侠开始兴起的时候,出了些个开宗立派的作品,《天魔神谭》《小兵传奇》《缥缈之旅》《魔法学徒》《坏蛋是怎样炼成的》之类都领一时风骚。一周租两本,五块钱,下周整理内务的时候出去还,再租两本新的,钱,自然是从嘴里扣的。那会儿,老师抓得严,不让看,偷看,闷在被子里打着手电看。一晃儿高三过去了,考了个专科,到了青海民族学院,学了中文,每天泡在书中。又一晃儿,专科本科读完,上班了,还是挤时间读。再一晃儿,边读研究生边上班,成天病殃殃的,还是没落下读书。晃来晃去,晃到如今,还是个读。好一通忆苦思甜,一笑。


闲笔纵横,诸位还记得我在说啥吗?忘了没关系,我再说一说,领着大伙儿回顾一下。我在谈万物有所待,谈完万物有所待,我又接茬说了所待有大小,所待不光有大小,所待还有高低。我爱电影,我爱读书,应该是比较高的所待了吧,一笑。


那有没有无所待的情况呢?有啊。《逍遥游》中说得很清楚:“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呜呼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有的看官可能要问了:“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不是所待吗?”

非也,不是所待。

所谓“天地之正”,指万物之性;所谓“六气之变”,指阴阳风雨晦明之变,亦即自然之道。“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非谓凌驾于万物之性、自然之道之上,而是“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我即天地,天地即我,我即万物,万物即我。这样一来,还谈什么“所待”呢?

好玄啊。“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嘛。一笑。


再讲个小故事,便结束这次了心结的作业。

诸位,见了吗,我说“了心结”的作业,说明我还有所待,还未能无待啊。

小故事结束。



就此罢笔。

2018年2月23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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