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索微晃,长灯明亮。
灰袍僧人眼中的红光,闪烁的越来愈是激烈,似乎是在努力抗拒着那黑色铁链上所传来的森寒之气,而两道气息的战场,赫然就是他的身体。
最终,灰袍僧人还是被那三条寒铁索链给拖回了石室的正中央,坐在了那个并不大的蒲团之上。
于此同时,白玉灯上散发的惨烈白光,也再一次将他笼罩在了当中。
不管是白光,还是寒索,似乎都是为了压制他身上那股暴戾的杀气而存在的。
只是,一个僧人,怎么会有这如此暴戾的杀气?又是谁,把他束缚在这里的?
为何又是唐门的人在看守,难道,唐门之中的人,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虽然有很多很多的疑问,但是不论是颜城,还是黑衣人,都没有时间去想得太多太深刻。
而就在白玉灯光笼罩灰袍僧人的那一刻起,他眼中的红光,挣扎得更是激烈,脸上的表情,也更是狰狞,很明显,这一次,白光对他的压制,确实要比前两次要作用要小的多了。
无数的佛光魔影,不断的在他身边交替出现。每当佛光出现的时候,他的整个人似乎是肃穆圣洁的,而每当魔影出现的时候,他又是暴戾狰狞的。
极端的情绪,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让人游戏中不寒而栗的诡异之感。
颜城二人趁着灰袍僧人抵抗白光寒索的这一刻,就欲离开这个地方,他们很明白,如果真的等到灰袍僧人再一次的发狂,可怕他们离开的机会就小得更多了。
但是,事实之上,他们不知道的是,自从他们进入这间石室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们并没有如此轻易的就能离开这里。
很明显,这间石室很古怪,就在二人动身的一刹那,两扇白玉门却是赫然的闭合上了,这个石室在一刹那间,就已经完全封闭。
而且,分别从两扇门后的白玉灯上居然也射过来两道森白色的光束,目标,也正是颜城二人。
很明显,这石室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那道白光的目标。
这间石室,似乎就是一个审判室,审判者这里的每一位到访者。
二人脸色微变,互相背对而立。
一瞬间,两个人配合得十分的默契,身形忽然偏倒,脚在石壁上一踏,斜斜的蹿了出去。两单白光相遇,然后开始相互的湮灭。
两盏白玉灯皆是微微摇晃,明显暗淡了许多。
“唐门究竟弄了一个怎么样的机关?”颜城问道。
黑衣人苦笑:“我要是知道,还会和你一起被困在这里?”
颜城无奈,也只能笑笑,这一刻,他是真的体会到了门主对于唐门的评价:“唐门是江湖中最为诡秘的门派,宁折武当,可撼少林,莫惹唐门!”
这座神秘的黑塔,被称作唐门的禁地,这里的一切,自然与唐门脱不了干系。
或许是他们二人分散了白玉长灯的力量,也或许是魔疴压制了佛陀,灰袍僧人却忽然在白光之中站了起来。
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的痛苦之色,也没有一丝的慈善,有的,只是森然的杀伐之色,眼中的红光,也不仅仅只是赤红色的光芒,在那深深的赤红之中,还多了一丝炫白色的光芒。
无比的诡异!
是那道白光!颜城二人终于看清了他眼中的颜色,魔疴已经完全吞噬了他体内的佛陀。
他居然已经将那道白光的力量,与身体内的那道力量,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这样的灰袍僧人,无疑更让人感到恐惧,感到危险。
颜城和黑衣人相隔并不是很远,但是此刻,他们之间却好像隔着千万里的鸿沟。
两个人都没有动,因为他们并不清楚,灰袍僧人现在究竟是处于怎样的一个状态。
颜城的手,紧紧的握住手中的断刀,似乎随时可以出击,黑衣人的手,也仅仅的缩在黑袍之中,凝神戒备。
他们知道灰袍僧人的强大,如果他们两个不认真对待,或许便会永远留在这里。
而不论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人,都有着不能留在这里的绝对理由!
但是灰袍僧人,已经站在了那里,满脸的狰狞,犹如地狱回来的恶魔。
咧开嘴,桀桀的森然笑声,自他的口中发了出来。
抬头,看向那四盏白玉长灯,手中降魔杵忽然掷出,四盏白玉长灯,赫然开始龟裂,仅仅只是一息之间,四盏白玉长灯就失去了它们原本的光芒,碎裂成无数的细片,掉落在石室之中。
一瞬间,石室陷入了一片昏暗!纯粹的黑暗!
他身后的寒铁链,蠕动得更加快速了,似乎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将他重新固定在那里。
而灰袍僧人却好像不以为然,依然一步踏出,拉着寒铁链,哗啦啦的响着,又是一步踏出。
“趁他还没有摆脱铁链,我们上!”颜城知道,白玉灯已经碎裂,对他的狂化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抑制作用,现在对他的束缚,仅仅只有那三条森寒的铁链。
假如他连这最后对他的束缚也挣脱的话,二人将没有任何的机会,在狂化状态下的灰袍僧人,要杀他们二人,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放弃,主动出击,或许还有着一丝的可能。
黑衣人在地上一踏,整个人,都已经化成了一团黑色的影子,很快就融入到了这间本来就黑暗的石室里,仿佛他已经从石室之中消失。
无数的铁钉铜钱,从石室的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全部都向着石室中央的灰袍僧人涌了过去,几乎已经将对方淹没。
没有人能够看得到如此壮观的景象,颜城也只能听到那如同金铁相撞一般的美丽交响曲。
也没有人能够看到灰袍僧人现在是一个怎样的状态,入耳的只有他那沁人心脾的森然笑声,在这个漆黑的石室中回荡,如同地狱之门打开,厉鬼跑到了人间。
然而,就是再这样的黑暗中,颜城二人的处境似乎更加的不妙,因为,灰袍僧人仿佛没有因为黑暗,而受到任何的影响。
而是他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生活,反而给颜城二人带来了更大的压迫。
然而,雪上加霜的是,颜城的胸口,噬心掌似乎又开始发作了。
每当他出一次刀,内力用得猛了些,胸口的灼烧感就越是剧烈,仿佛随时都能烧穿他的血脉,直逼他的心脏。
尽管如此,他也不能停下,因为,此时此刻,来自于灰袍僧人的威胁,似乎要大得更多。
然而,当那束缚着对方的寒铁索被灰袍僧人当做武器甩出来的时候,颜城还是没有避开,整个人,重重的撞在了白玉门之上,一股寒意,也从铁链上传了过来,他的整个人,几乎都已经冻成了冰块。
颜城忽然有些同情这个灰袍僧人了,日复一日这样的折磨,到底是什么样的忍耐力,才让他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胸口的灼热,却在第一时间,吞噬着那道寒意,那种灼烧感,似乎也稍微缓解了一丝丝。
颜城已经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没想到桃花郎给他的致命一掌,这下反而就了他一命。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感慨,灰袍僧人就已经到了,或者说,是灰袍僧人手中的降魔杵到了。
颜城侧身,降魔杵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而砸了下去,力道之大,就是坚固结实的白玉门,也忍不住的晃动。
“老黑,牵制住他!”颜城忽然出声。
“老黑!”黑暗之中的黑衣人,嘴角不可察觉的抽了抽,这个家伙还真会取名字。
但是他动作却是没有任何的停顿,灰袍僧人他是阻止不了,但是他也有着他的办法。
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把弩箭,一箭射了出去。
不过,他的对象并不是灰袍僧人,即使他对自己的弩箭很有信心,他也知道,光有信心,对于对方并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他的弩箭的对象,是缚着灰袍僧人的铁索。
弩箭连发,三只弩箭,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击中了三根寒铁索。
那原本已经笔直的铁索,忽然收到冲击而荡开,而连接着铁索的灰袍僧人,自然而然的就被铁索扯得后退,就是降魔杵,也永远的砸了出去。
就在这时候,一道刀光,在黑暗的石室之中一闪而过,犹如黑暗夜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硬是将一扇白玉门给硬生生的劈开了,顿时,一条漆黑的通道出现在眼前。
“走!”颜城用断刀劈开白玉门,只说出了一个字,就已经闪了出去。一个黑影,在在第一时间闪了出去,黑衣人嘴角溢血,狠狠地撞在他的身上。
颜城左手抓住他,右手单手执刀,忍住胸口那直欲将人焚烧成灰烬的灼烧感,反身向着石室狠狠地一刀劈了下去,转身就向着漆黑的通道里面蹿了出去。
顿时,砂石纷飞,整个石室,在他这一刀之下,开始塌陷,就连他们身后的通道,也开始塌陷。
两个人几乎用尽是全力,终于在通道完全塌陷之前,跑出了那条通道。垮塌终于停止了,他们暂时也安全了,也算是摆脱了那个发狂的灰袍僧人。
只是,这里,又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