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喝过许多种,唯一念念难忘的,却是那一碗香浓可口,枣香四溢的银耳汤。
刚离开学校步入社会的那一年,真的非常拼命。处处碰壁得来的工作,费尽全力也要把它做好。那时下班,早一些的话就都是晚上八九点。城市的人群建筑,闷得人喘不过气。回到家里,总希望有人做好了冰镇的银耳汤等我回来。
红枣银耳汤,对我来说最诱人的是那一颗颗皱巴巴的枣儿,红通通的,令垂涎欲滴!让人忍不住伸手偷一颗放进嘴里,又软又糯,香甜可口。而家乡的枣子,最甜,做出来的银耳汤也是最好的。
家乡红枣收货的季节,满坡的枣树都挂着红红的枣子。收枣是件开心的事,人们总是迫不及待的将一个个红彤彤的鲜枣收入麻袋,大人们能把枣子买个好价钱,孩子们则在枣林里窜来窜去,随手一摘,就可以享受鲜枣的脆爽清甜。
不过母亲不急,她总会将大部分枣子留在树上,等鲜枣挂干脱水变成红枣后,再统一摘下。然后再制成一家人都喜爱的红枣银耳汤。晒干的红枣,表皮起了褶皱,但也不影响红枣饱满厚实的肉质,一口下去,依旧扎实甜蜜。
其实喜欢上银耳汤纯属偶然。小的时候家庭条件不太好,总有几个邻居家调皮的小孩子爱拿这说事。燥热的夏季,被几个小孩嘲笑说成是连冰棍都吃不起的野孩子,肝火旺盛的我自然是不服气的,冲上前去就是一场混战。
结果自然很明了,拖着一身灰和一脸泪痕回到家里。母亲询问完情况后哭笑不得,转身带我来到厨房。她说她有一个神秘的东西,比冰棍好吃几百倍呢!母亲让我坐在一旁,自己从柜子里拿出了红枣,和几朵淡黄色想花一样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银耳。
母亲把红枣洗净,把银耳泡在水里。不一会,银耳泡发开来,竟变得厚实透亮,好看极了。架好锅,加上一锅水,接着把红枣、撕碎的银耳、枸杞一股脑全倒入了锅中,盖上盖子开始煮。
我好奇的走近锅边,问母亲:“妈妈,你在做什么呀。”
母亲低头对我说:“这是红枣银耳汤,妈妈虽然不能常给你买冰棍吃,但是用我们自己的红枣做的银耳汤,绝对不比冰棍差。”
我听完很兴奋,一边看着锅里的动静,一边催着母亲动作快点。大约煮了1个多小时,红枣熟悉的香甜已经满屋飘散。母亲解开盖子,将冰糖放入锅中,接着用铲子慢慢搅拌。浓郁的枣香完全迸发,挑衅着人们的味蕾。
煮好的银耳汤晶莹透亮,浓稠顺滑。经过熬煮的红枣,吸收了大量的水分,像鲜枣一样饱满多汁,银耳香脆爽口。家里的红枣一向甜得腻人,在慢煮中,红枣的香甜已经浸入浓稠的汤中,轻轻喝一小口,甜蜜的滋味沁人心脾。
母亲把一碗银耳汤放入水缸中,让水缸的冷水给汤快速降温,做成冰镇银耳汤。一口下去,凉爽直达心底。“还难过吗?”母亲问我。我摇摇头,继续低头喝汤。“孩子,要是不开心了,就喝一碗红枣银耳汤吧。”
刚才嘲笑我的顽童,也寻着香气而来,问我在吃什么这么香。我赌气的把他们都赶走了。或许是儿时独有的傲气,从那以后,我便认定,这红枣银耳汤比任何冰棍都要好吃。
读书的时候,每个挑灯夜读的深夜,母亲总会给我熬上一碗红枣银耳汤,一碗下去,不管多疲惫,全都消散。烦闷的日子,也多亏有了一碗甜蜜的银耳汤开解,才算舒畅。
刚工作那年,独自一人漂泊在异地,家里唯一长期储备的,就是母亲自己种的红枣。若是得空,母亲便亲自把红枣打包带给我。我吃完了,也总吵着让母亲给我寄一口袋来。不管过去多久,家乡的红枣依旧红艳甜蜜,用来熬上一碗银耳汤,再踏实不过。
加班回家,从冰箱里取出头天晚上做好的银耳汤,晶莹剔透的汤底里漂浮着几粒红扑扑的枸杞以及椭圆的红枣。轻轻嘬一口,银耳汤慢慢滑到嘴里,满嘴都是冰冷冰凉的感觉,一股香浓的红枣味席卷整个口腔,在口腔中荡漾。
用牙齿轻轻咬了一口皱巴巴的红枣,又甜又软,细细咀嚼后,掉进喉咙里,冰冷的感觉从胃一直散发到每一寸皮肤里。工作上的疲乏被这碗汤赶得远远的,留下一身的轻松。
离开母亲,自己也学会了银耳汤。我记不清加了多少次班,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碗这样的红枣银耳汤。城市的生活,有时总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还好有香甜冰爽的红枣银耳汤,正躺在冰箱里等着我。
喝完红枣银耳汤,嘴里回味着枣子的香甜,心里盘算着不知什么时候,又能遇见一个为我煮红枣银耳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