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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已缓，春色盎然。
6点刚过，解放路早已被着急回家的车辆挤得水泄不通。一个个瞪着怒红的双眼，彼此对峙着，生怕一不留神就被人抢了先。
街道两旁的行路也没见得好多少，一辆辆自行车踩着前人的脚步左拐右拐，像极了路边杂耍的演员。
路边小贩推着一辆辆三轮车叫卖着各色美食和水果，浓厚的香味顿时吸引了不少饥肠辘辘的驻足。整个街道的速度瞬间被扰得更是放慢了不少。
不知道从何处挤出来一个发白有些花白的老人，骑了辆老式二八大杠。车后座放了一个椭圆的木箱，在一个约莫能有两人宽的街边缝隙停了下来。
老人从车后座取下一只折叠小凳，就地坐下。笑嘻嘻地将自己的木箱展开，露出里面的许多小玩意儿。
木箱展开后是一个圆形的木盘，中间有一个长长的木指针，四周画着龙、虎、蛇、猴、鸡等动物。
木箱旁早已生起一个小小的火炉，一柄小小的圆形小锅架在火炉上，里面翻滚着焦黄粘稠的糖浆。
这样的摆设在这个路段显然有些不太融洽，但老人就那么笑呵呵地坐在那里，等着喜欢的顾客上门。
好在有两个喜欢的年轻人光顾，从包里翻找半天，终于是找到一张5元纸币，放进了老人身前的木盒里。
老人笑着让客人拨动木盘上的指针，自己则搅动着糖浆。只等客人一声令下，随时出战。
老人一只猴还没画完，一阵“嘟~嘟~”的警笛声从远处响起。碍于人流缓慢，急促地响了好几声却不得靠近。
这倒是给了小贩不少时间。大家纷纷收起秤杆，将货品简单收拢，骑上三轮车便开始四处逃去。
碍于自己收了钱还没交货的缘故，老人只能压着心里的着急将猴子最后一笔画完。
一只活灵活现的糖猴附在木棍上，让两个年轻人连连称赞。
老人三两下将木箱收好，骑上自行车，一边回头张望警笛的距离，一边往前不停地蹬着脚蹬。
约莫骑出了四五百米的距离，老人拐进了一个地面停车场，准备隐蔽自身。
可一着急，身后的木箱在一辆黑色闪亮的汽车身上，划出了长长的一道伤。
“这可咋办啊！”
老人心里着急，将车停在一旁，扯起袖子开始擦拭起来。
可不论怎么擦，那道细长的划痕却是没有任何痊愈的迹象。
老人急得快哭了：这一夜还没挣几个钱，就得搭出去不少。
无可奈何间，老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捶打自己脑袋。悔恨自己，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啊！
“诶，老头！”
一个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在老人耳边响起。
“这是你划得吗？”
老人双眼泛着泪花点点头。
“这么长的划痕，两个面都划了，每个七八百下不来啊！”男人说着看了老人一眼，“你赔得起吗？”
老人顿时眼泪流了下来，轻轻地摇摇头，然后又将头深深地埋下。
“你赔不起还不跑，等在这里干啥？这又没摄像头，又没人看见。你再不跑，一会儿车主来了，你可就走不掉了！”
老人抬起头四处看看，果然像男人所说，没有摄像头。
可是看了看划痕，又看了看男人，老人欲言又止。
“放心，又不是我的车，我不会说的。你快走吧，别一会儿被人抓住了！”
说着，男人将老人自行车扶正，示意老人快走。
老人看看男人，又看看划痕，有些不好意思和愧疚。
可没等老人开口，男人就将老人一把拉起，推到自行车前，摆了摆手，示意快走。
老人听到远处似乎有人向停车场走近，也顾不得再犹豫，骑上自行车快速逃离。
看到老人走远后，男人笑着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黑色车门，坐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