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七月十日,这个时间节点,总是让人有所回忆的时候。
三十七年前的这个时候,我小学毕业了。
在乡村小学读书的五年,实际上是玩过来的,没有多少读什么书的概念。除了语文、数学课本外,好像看过几本小人书,特别记忆深的是,父亲给我和弟弟订了一份叫《小白杨》的图文小杂志,还有买来一本《三毛流浪记》,让我们看得如痴如醉。看着三毛穿不上,吃不上,还百般地受人欺凌,我眼里流泪了,连奶奶叫我吃饭也不想吃,真想把自己的饭给三毛分一半吃。
小学毕业后,我考到了四十里外的县二中上初中。
三十四年前和三十三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两次初中毕业。前一年是应届毕业,后一年是重读再毕业。
现在这种情况很少了,但当时非常普遍。因为那时候时兴考小中专,考上学四年,就是国家干部了,可以端一个铁饭碗,尤其对农村的孩子来说,吸引力很大,一下子就算跳出了“农门”。
我也一样,应届初中毕业考上了高中,没去上,又重读一年初三,考上了师范。
记得当时有一位老师给我们说,考上师范,“5096”,意思是毕业参加工作后,可以每个月拿五十块九角六分钱的工资了。在当时,那可是一笔不少的钱。
就这样,我带着拿“5096”的希望,非常自豪的上了师范。四年师范的岁月,在调皮中读书,在读书中调皮,慢慢长大了。因为调皮,在全校大会上被通报批评过一次;因为读书,又得了一次学校三好学生的奖励。
二十九年前的这个时候,我师范毕业了。
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年龄,走上工作岗位,实际上还是个娃娃。娃娃教娃娃,很是意气风发。我分在县城的一所中学教初中副课,所谓副课,是相对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这些主课而言的,包括政治、历史、地理、植物、动物、音体美等。我教历史课,学生之间称我“历史老师”,教植物课称我“植物老师”,还教过动物课,这个“动物老师”的叫法可就有点难听了。
作为中学老师,我的心里有一个隐痛,就是大部分老师都是大专以上的学历,对我这样一个小小的师范生来说,就成了“拔高使用”的一小撮,时时觉得矮人一截。
压力成了动力。在备课、上课、吃饭之余,我抓紧复习成人高考的课程,上班一年就考上了师大的函授大专。函授的第一年,是每个周末都到省城来上课,第二年、第三年是寒暑假去集中上课,三年奔波,辛苦有加,当时钱钟书先生的《围城》刚刚翻译到大陆,我就是在来去上课的长途汽车上读的,也算是一种额外的收获。
自己有时候想,如果说这也是上大学,我称之为“游击队”,跟“正规军”有一定的区别,那时看着真正的大学生说说笑笑走在校园里,心里面非常非常的羡慕。
二十五年前的这个时候,我成人函授大专毕业了。
紧接着,一鼓作气,又考上了成人本科脱产进修大学。当时,这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在父亲的眼里,算是我们家出了个大学生,尽管是成人高校,但也是非常醒目的。记得正是七月中旬,录取通知书刚发下来,父亲说今天给我庆贺一下,给了我一张一百元的大钞票,让我和弟弟到楼下不远处的饭馆,要了六个菜,提到家里来,全家人一起大吃了一顿。其中有一道菜我记得非常清楚,叫水煮肉片,也是第一次吃,以后就成了我的一道纪念菜,以此回味父亲给我的激励。
两年的“准大学”上得很快。
二十三年前的这个时候,我脱产成人本科毕业了。
那是天气很热的一天,我骑着一辆小轮胎的自行车,骑了三个多小时去到新学校报到,没有享受那个暑假,直接加入了假期补课的队伍,又站上三尺讲台。
十八年前的这个时候,碰上跟文字相关的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放下教鞭,走出学校,变成了一名公务员。
今天,我仍然是一名公务员,整日马不停蹄,忙着加班,写着公文。同时,也忙中偷闲写点自己的小东西,自谓“小豆腐、小白菜、小快乐”。
以上这点“断片式”的文字,是我这一生读书的点滴记忆,许多事在脑海中越来越模糊了,我愿使劲留住这些零零碎碎,给自己一份特别的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