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艳春穿的是一双粉红色的塑料鞋,上身是一件印满小红樱桃的短袖衫,两者跟小冬子的质量也没啥大区别,但是,她下身的短裤却比小冬子的好看许多。布料漂亮,样式也美观许多,再加上两条又黑又粗的大辫子,长得也匀称,人们都说她是屯子里最漂亮的孩子。她仿佛忘了前几天两伙人之间的摩擦,笑盈盈地伸手来拉小冬子。
“咱们一起玩吧。”
小冬子羞涩地点点头,随着她来到皮筋前。她被夹在七八个丫头中间,随着她们唱起歌谣,跳起来。那律动的感觉真美妙啊!跳跃起来以后身体的舒展真惬意啊!加速的心跳,头上冒出来的汗水,和大家混和在一起的笑声,太阳西下的清凉,微风拂面的轻柔,脚底下扬起的尘土,这一切真的令人陶醉啊!小冬子跟第一组人一直跳到了三倍,累得气喘吁吁,却并不是个滥竽充数者。
三倍没有跳到头,这伙人败下阵了,捡了两个个高的去抻皮筋,轮到下一组跳。小冬子太累了,一倍没跳几步,就‘坏’了,只好下来,站在旁边歇气儿。
“都没见你玩过,咋都会呢?”也站在一旁歇息的艳春过来,笑咪咪地问她。
“我总看你们玩。”小冬子喘着气答。
“以后,天天都跟我们一起玩吧。我有六十多个羊嘎拉哈,明天去我家,咱俩一起歘嘎拉哈玩呀?”艳春热情地邀约。
羊嘎拉哈?小冬子的双眼快冒出光来,恨不得一下子就能摸到那梦寐以求的宝物。她看见过表姐跟一群大丫头玩过羊嘎拉哈。那羊嘎拉哈,小巧玲珑,晶莹剔透,就算是小冬子的小手,一把也能抓起二三个。可是,所有亲戚的家里都没有这宝物,自己又太小,那些大丫头玩的时候,根本都不让她上手。没想到,艳春家里竟然就有,她竟然还邀请自己去玩?
“好呀!好呀!”小冬子兴奋地说。
“那明天我去找你呀。”艳春也高兴地说。
两个人达成协议,便又一起参与到跳皮筋当中去。小冬子当了一晚上的老梢儿,累得筋疲力尽地回家了。常妈给她洗干净,叫她上炕睡觉,小冬子这才觉得腿上好疼。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付出这么大的力气折腾。疼是疼了点儿,但也不至于不能忍受,想着明天可以玩到羊嘎拉哈,她睡着的脸上都带了笑容。
第二天又是个好天气。一大早,小冬子还没吃完一块大饼子,艳春便上门来找她了。她不但来找她,手上还拿了两个小黄瓜。刚刚入夏,很多人家的黄瓜秧上还都是不大的黄瓜扭儿,不长到巴掌那么长,大人是不会让摘下来的。小冬子到现在,才吃过一个三寸来长的,还是常妈忍痛割爱悄悄摘给她的。
“艳春来了,快坐炕沿上,吃块大饼子不?婶今天做的可好吃了。”常妈热情地招呼着。
艳春说不吃大饼子,坐在炕沿上,向小冬子晃了晃小黄瓜,明确示意她,这美味是要跟她一起分享的。
小冬子知道,她的新朋友出现了,在去了小生子之后,她将要收获到一份新的友谊了。她激动得肚子瞬间就饱了,再也吃不下半口大饼子,把碗里的半碗土豆汤喝了,就赶紧下地。两个小朋友手拉着手,另一只手拿着黄瓜,香甜地啃着,蹦蹦跳跳出门去了。
小黄瓜真好吃呀!小冬子一边吃着黄瓜,一边侧头看着艳春,她觉得今天的艳春比往日更好看了。这时候,迎面来了二有子,手里掐着一只还没有毛儿的家雀儿崽子,笑嘻嘻地。
“你们看,我刚才捡的,它从窝里掉出来了。”二有子张开手,给两个小丫头看。
艳春很不以为然,但小冬子觉得全身不得劲儿,看那团肉上有一张黄色的大嘴,好恶心,丑死了。
二有子故意把那团肉往小冬子眼前一伸,“吓死你。”
艳春立刻挡在前面,“以后不许欺负小冬子。”
二有子‘切’了一声,“真没劲,我找小生子去,把这小家雀儿喂他家猫去。”
小冬子憎恶地瞧着远去的二有子的背影,想着他会和小生子把那团肉喂猫,心里不由得也憎恨起小生子来。
“不稀答理他,走,咱们玩嘎拉哈去。”艳春扯了她的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