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众号:家里蹲坑(jialidun1996)
中国音乐家协会创立于1949年,与新中国同龄,位于北京市朝阳区农展馆南里10号。当年创会时原名并不简洁,叫做“中华全国音乐工作者协会”,如今已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下属的国际音理会(IMC)的成员之一。虽然创会早,但其重要的期刊杂志《词刊》却直到30年后才开始发行。
当《词刊》发行第三期时,编辑人员将山西大学艺术系一位老师的词作品刊登在了杂志上。这个来自山西本土的大学老师叫张枚同,当时整好40岁。
而被太行山脉分开的另一个省份山东省,一位祖籍在此且比张枚同大5岁的女作曲家看上了这首词。这位女作曲家在当时的中央歌舞团已经做了25年的创作员,那一天她也整好看到了张枚同发表在《词刊》第三期上的这首词,而这首词激发了她的音乐灵感,女作曲家叫谷建芬,她是那英和毛阿敏的老师。
这一年是1980年,张枚同那首词的原名是《光荣的八十年代新一辈》,经过谷建芬谱曲则重新命名为《年轻的朋友来相会》。这首歌一经传唱便红遍中国的大江南北,甚至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选为亚太地区的音乐教材。
这首歌让我们记住了80后这个群体,“美妙的春光属于谁?属于我,属于你,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那时的80后朝气蓬勃,他们是整个中国的希望。
社会学家把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每10年分成一个阶段加以研究,而80后是中国关注最广泛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时代群体。因为他们是改革开放后的中国年轻一代,也是国家执行计划生育后的一代。他们的时代烙印无比明显,他们所面临的问题都是社会问题。
2015年一部《夏洛特烦恼》大火,影片中的主人公正是第一代80后。他们80后出生,18岁这年参加高考,而这年春晚听的却是夏洛和那姐合唱的《相约九八》。影片里的80后除了夏洛外,大家各有各的烦恼,而影片外的80后则被媒体称为“垮掉的一代”。
1998年,这一年80后少年参加高考,同样是1998年,成年人正经历着下岗潮。中国这群80后还没进入社会,人生就不免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颜色。但这仅仅是一群考上大学的80后对于前途未卜的担忧,可那些高考失败的80后呢?他们也要自我安慰,于是他们创造出一个影响深远的新词——家里蹲。
鲁迅自嘲是穷,“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但鲁迅的自嘲中也体现着傲,“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而80后的自嘲则是我是“家里蹲大学屋里系”的,名誉校长孔子,真实校长不明,毕业时间待定。
玛克西姆·高尔基50多岁时在养病期间写自传小说,他把社会称为“我的大学”。大学教你知识,社会教你做人,当时开国已50余年,鲜有人敢说在家里蹲着也叫上大学。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句调侃成了社会的普遍现象,直至变成了一种社会现象和社会问题。或许任何国家任何时代都有着各种各样的“家里蹲”吧,只不过叫法不同罢了。比如“蛰居族”、“御宅族”、“尼特族”、“啃老族”、“归巢族”、“双失青年”……
人们从媒体中得知了某国某处某某人是“家里蹲”,但这些只是给广大的普通人发一句感慨罢了。新闻终究只是个新闻,两三天后就会变得寡淡无味,且因为过于遥远,所以最后总逃脱不了被人们忘却的命运。
因为大家觉得真正的“家里蹲”只是少数,村子里、小镇上、街道处,无工作的多是混子,有几个能算得上是真正的“蹲子”呢?在那个电视纸媒大行其道的年代,大家更喜闻乐见一些生活琐事,除非有“蹲子”活生生地出现在大家附近,但也只不过是街坊邻居聚在一起嗑瓜子时偶尔的谈资罢了。
2003年11月,熊厂出了一款产品。百科一下,上面写着创意来自这家公司的CEO,但江湖上都说创意和设计都是当时熊厂首席产品设计师俞军,他被称为“贴吧之父”。贴吧是中国少见的成功后还一直强健地活到今天的社区产品之一,那些年贴吧文化大行其道,一个个小圈子文化在贴吧上形成。
家里蹲的特点有很多,但既然是在家里蹲着,肯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人们因此认为蹲子们肯定沉默寡言,没有与人交流的习惯。可是人是群居动物,即便是家里蹲也是有沟通需求的。厌恶现实中的与人沟通,不代表排斥虚拟世界里的人际关系。家里蹲也该有个圈子,只是不出门不工作就是了。
于是“家里蹲吧”自然而然地就出现了,在贴吧文化里像这样相似人群互相吐槽、抱团取暖的现象才是常态。如今“家里蹲吧”的关注数达10.9万,贴子数有594万,毫无疑问还是有些份量的。蹲子们其实并不热衷与人交流,“家里蹲吧”能有这样的规模已经很是难得,事实上蹲子们的数量应该远远超过10万,只不过绝大多数蹲子可能更喜欢围观,或是将精力放入在别的事情上,而不是逛贴吧。
中国互联网发展至今差不过25年,而中国的互联网文化又仅次于美国,所以这可能也在某种程度上推动了蹲子们的出现。以前蹲子玩电脑,但成为一个有钱的蹲子并不容易,可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蹲子们即便在家也不会觉得无聊。
一壶水一张床,一部手机刷一天。贴吧网游,直播淘宝,在家里在手机上,蹲子们都有处可去。尤其是像抖音快手手游这样“杀时间”的大利器,无疑会成为蹲子们打发时间的有力手段。
有人打游戏能打到猝死,有人刷抖音能刷到凌晨,蹲子们从不寂寞。虽然人在家里蹲,但病可不会从天上来。因为不良的作息习惯,所以绝大部分蹲子的身体情况都普遍堪忧。
2018年3月,猪厂出了一篇很火的文章,以越南摄影师Maika Elan拍摄的照片,想要告诉大家一个可怕的事实,让大家知道岛国消失的100万人到底怎么了。明眼人都知道在社会发展情况下,岛国是中国的一面镜子。中国目前遇到的很多社会问题,岛国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出现。所以有一群岛国青年人、中年人在逃避着社会时,真能不让身在中国的我们感到心悸呢?
可是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无论是岛国,还是中国,对于家里蹲来说都无所谓。关上门就是另一个世界,点开手机播着视频就是进入了另一个次元。父母亲友以自己为耻,但对于蹲子们来说还真挺有用。
对于昔日的同学和师长来说,他们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现状。但如果他们知道,他们也只会说几句劝慰但并无多大作用的客套话。而对于热衷批判社会揭露社会的媒体来说,可能他们会在报纸和公众上写下这样一句话——这批年轻人已经废了。
80后是垮掉的一代,90后是废掉的一代,但不论是80后还是90后,但当他们家里蹲,成为一个蹲子时,他们都只是废掉的一群人。每一个人成为蹲子的原因并不相同,但所有蹲子的状况都大同小异,因此他们才能成为一个与别的群体迥然不同的存在——明明都很相似,却很少建立联系。
岛国有一群可怕的家里蹲,他们在家里蹲了至少1年以上,有的甚至长达几十年。除了到楼下买泡面,一天与人说话不过几句。父母几个星期都看不到他们身影,只有从门口丢掉的垃圾来判断自己的子女是否还活着。家里蹲们没有挪动身体的必要,没有与人交流的需求,直到有一天习以为常,最终成为一个皮肤油腻脸色苍白的大叔大婶可能也不会清醒过来。
道理我都懂,我都知道,可人就是知道很多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在社会中,媒体热衷扮演一个欺骗误导的角色,其实大多数人经历的社会不好也不坏,生活并没有那么容易,而且总是越来越难。如果男的都高大帅气、女的都高挑美丽、每个人都不缺钱不用向别人卑微地低头妥协,谁又会愿意成为一个家里蹲呢?
我没有资格劝说别人,因为我也是个家里蹲。“家里蹲”这个词从第一个自嘲的蹲子口中说出,也不会有着完整的简史,因为蹲子们是一个消失于社会的边缘人群,其历史根本无法记载,不过蹲子们有时间来捡屎倒是真的。
我这个蹲子有我的烦恼,别处的蹲子也有各自的困扰,可能即便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心理治疗师来为我抚慰伤口也无济于事。家里的门槛就是孙悟空用大棒划的圈,外面阳光明媚,而蹲子们或许才是想要迈入那个光明圈子却又怕灰飞烟灭的妖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