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日子只有元宵,没有元宵节
这个元宵节,恰逢我在办公室值班。望着手头纷杂的的工作,元宵节对我来说,空虚的只剩那三个字而已。
回想过去,曾几何时,过年是我和其他孩童最快乐的日子。如今过年却只像流年中的幻影,唯一真实的就是自己回过家。到底是时代的变化剥夺了曾有的天真快乐,还是成年后的各种压力碾压了我感受快乐的能力?
值得庆幸的是,过节对成年人来讲,多少还是个寻欢作乐的借口。我们不缺乏快乐,也不缺乏感受快乐的能力,我们缺了什么呢?
我们的精神缺了和传统相连的脐带。我们的身心被工作和日常琐事绑架。我们的节日越来越被商家过度消费,沦为了“购物节”“吃饭节”“红包节”“买单节”。
于是,元宵节里除了碗里滚动的雪白圆润的元宵,其他的荡然无存。
连猜灯谜、赏花灯,都仿佛离我们越来越远。过年的形式里包含的韵味仿佛淡极了,轻易就可忽略不计。
也许是因为这个城市太多阴雨,没有了满月的元宵节,自然缺了韵味和风趣。
但相较其他节日,比如清明、重阳、端午、或是最大的节日——春节,元宵却不独是“在灯火阑珊处”的那一个。
对于城市繁忙的人们来说,每一天都只是形式,看不到头的忙碌与拼搏、算计和争取才是內容。
只有在时间相对自由的农村,节日才是真正的节日。那一天人们吃的不同、玩的不同、感受和在日常劳作的日子里不一样。更别提农村还能尽情的放烟花。节日和庆典,也是只是农耕文明留下的丰收祭祀仪式。对于不耕不种的都市人,很难体会这一天农民的喜悦和荣耀。
节日应该是特殊的。在基督教文化里,上帝在六个日夜里造出了日月星辰、大地万物、飞禽走兽,还有人。神认为自己所造的一切都是好的,于是第七天安然休息,并把这一天命名为“安息日”,也就是“礼拜天”。在礼拜天里,人们放下手中的劳作,安然休息,和家人共度美好的时光。除了为纪念神所做的一切,还有找回日常忙碌而丢掉的和自己的心灵亲近的机会。
节日应该是具体的。在这一天里,人们放下手中的忙碌,回到自然的怀抱中,与万物亲近,重新建立与自然对话和交流的纽带。人意识到自己不是孤立的、卓越的,而应敬畏自然,敬畏生命圈,敬畏万物的和谐。
节日让我们从日常的忙碌与压力中解脱出来,回到那些对我们来说同样宝贵的事物中去。固然,有形的作为和成就为世人所知、所赞颂,但那更应崇拜与珍视的东西是无形的。因为它是无形的,有时丢失了,我们也不知晓。节日让我们有一个机会,找回本属于我们的东西,找回我们失掉的宝藏。
每一种生命在天地之间,和自然都有一种感应。祖辈们总结出的“二十四节气”、八卦、阴阳之说,都强调了天人间不可分割的联系。节日经过了历史不断变迁的洗礼,所留给我们的可能只是一个时辰、一个日子,一种纪念的形式,而对于为什么如此,则烟波浩渺间难以溯其渊源。作为后辈,我们站在此岸,很难窥见彼时的繁华盛景。一切的繁华最后成了过眼烟云,只因人事变化太快太复杂。节日,不仅是一个让我们感受快乐,受到启迪,寻找心灵的时刻,它更应是个追思的时刻。我们是谁,来自哪里,这些问题即使不回答,我们也能走下去。但我们不能忘怀初心。在人类的历史上,一定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某些日子被铭记,并且如同强迫症一般代代传承下去。人类之所以这样强迫自己铭记必有一个理由,一个不充分但必要的理由。有的为的是填补缺憾,有的是为了庆祝,有的是为了感恩,有的是为了铭记在心、时时警示自己。
节日也许就是我们流躺在血脉中、埋藏在基因里,我们仅存的联系全人类精神共同的母体那一根最后的纽带。
节日不应被我们忘记,而应被记起,并过得富有生意,富有特殊意义。
生而为人,我为有节曰而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