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国风·郑风·女曰鸡鸣》赏析: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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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诗经》简介

《诗经》是我国历史上最早的诗歌总集,是一部在思想感情上真正成熟的作品,所以成为了历代文人信奉的文学经典。

《诗经》收录了自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大约五百多年的诗歌,现存305篇,分《风》、《雅》、《颂》三部分。古人取其整数,常说“诗三百”。

《风》出自各地的民歌,是《诗经》中的精华部分,有对爱情、劳动等美好事物的吟唱,也有怀故土、思征人及反压迫、反欺凌的怨叹与愤怒。这首诗就是一首来自郑国的民歌。

二、[原文]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⑴。子兴视夜⑵,明星有烂⑶。”“将翱将翔⑷,弋凫与雁⑸。”
“弋言加之⑹,与子宜之⑺。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⑻,莫不静好⑼。
“知子之来之⑽,杂佩以赠之⑾。知子之顺之⑿,杂佩以问之⒀。知子之好之⒁,杂佩以报之。”

三、【注释】

⑴昧旦:天色将明未明之际。
⑵兴:起。视夜:察看夜色。
⑶明星:即星明,星光明亮。
⑷将翱将翔:指已到了破晓时分,宿鸟将出巢飞翔。
⑸弋(yí贻)射:用生丝做绳,系在箭上射鸟。凫:野鸭。
⑹言:语助词,下同。加:射中。一说“加豆”,食器。
⑺与:犹为。宜:即“肴”,烹调菜肴。这里作动词。
⑻御:用,弹奏。
⑼静好:和睦安好。
⑽来:读为“劳”,殷勤体贴之意。
⑾杂佩:古人佩饰,上系珠、玉等,质料和形状不一,故称杂佩。
⑿顺:柔顺。
⒀问:赠送。
⒁好(hào耗):爱恋。

四、【译文】

女说:“公鸡已鸣唱。”男说:“天还没有亮。不信推窗看天上,明星灿烂在闪光。”“宿巢鸟雀将翱翔,射鸭射雁去芦荡。”女又说。

“野鸭大雁射下来,为你烹调做好菜。佳肴做成共饮酒,白头偕老永相爱。”女弹琴来男鼓瑟,和谐美满在一块。

“知你对我真关怀呀,送你杂佩答你爱呀。知你对我体贴细呀,送你杂佩表谢意呀。知你爱我是真情呀,送你杂佩表同心呀。”

五、[我的赏析]

1 诗的主旨

诗的主旨众说纷纭,但现代学者大多数认为这是一首通过夫妻对话反映他们的和睦生活,从而赞美真挚的情感和对未来美好向往的诗。本文就从这个角度出发进行赏析。

2 这首诗其实就是一出生活情景剧,有夫妻对话,有作者旁白,非常有意思。它是将年轻夫妇日常对话串联而成的联句诗 ,因此具有口语化、年轻化的特点,表达出的情感也是最自然真切。它是《诗经》中别具一格的名篇,是联句诗的鼻祖。

3 全诗三章,每章六句 。通过对话,向我们展示了三个情趣盎然又深情款款的特写画面,表现出了“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的美好。

第一个画面:公鸡初鸣,妻子对丈夫说:“鸡叫了。 ”其实她是在婉转地催促丈夫起床开始一天的劳动 。其实她也想让丈夫多睡一会儿,可是迫于生计,又不得不催促,于是采用了这种委婉的催法,这里面包含了妻子对丈夫的暖暖爱意。

可是丈夫想赖床,于是有些耍赖地说 :“天还没有亮。不信推窗看天上,星星还在闪光呢。”

但妻子是有原则的,丈夫不去干活,家里的生活就没了来源,于是只好狠下心来,再次催促丈夫:“宿巢鸟雀将翱翔,射鸭射雁去芦荡。”

这个画面中,妻子的态度是很坚决的,但是催促的方法巧妙,语气婉转,令丈夫容易接受,也使得这个画面富有情趣 。 不像《齐风·鸡鸣》中的催促,只是一味地强催,硬邦邦的,没有美感。以柔克刚,一点儿不虚呀 !

第二个画面:显然丈夫在妻子柔情攻势之下,已经起了床整装待发,妻子是比较满意的。当然这些在诗里都没有交代,而是直接跳到了第二个画面。

妻子看到丈夫一大早又要辛苦地出去劳动了,有些心疼,对于刚才自己的催促也有些歉意 ,在这种心境之下,她开始为丈夫描绘美好蓝图 :“野鸭大雁射下来,为你烹调做好菜。佳肴做成共饮酒,白头偕老永相爱。”哈哈,有点打一下揉一下的意思呢,好一个聪明的女子啊,有策略。

而这两幅由对话勾画出的画面是非常具有美感的 ,情意浓浓,令人羡慕 。于是作者在一旁眼红地感叹 :“女弹琴来男鼓瑟,和谐美满在一块。”

第三个画面 :丈夫被妻子的温柔体贴、勤勉贤惠打动了,满心的幸福和喜悦,于是他也情不自禁地作出了爱的回应,他把佩送给妻子,表达自己的感情。 

正所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两人之间的爱越发浓烈了。至此,这出有趣的情景剧达到了最高潮。

4 这首诗的对话很有特色,诗开篇的对话很短 ,随后由短而长,节奏由慢而快,情感也由平静而热烈。最后一章,更是由六句构成三组叠句,每组叠句易词而申意,淋漓尽致地表达了丈夫对妻子深厚热烈的感情。

5 这首诗的内容很简单,描述的场景也很普通,但是因为这里面流淌着夫妻的款款深情,所以感人而有趣。它甜腻中透着俏皮,还夹带着丈夫的赖皮和妻子的小哄骗,太有情趣了。

我觉得情趣对夫妻生活来说真的非常重要,它就像是做菜时的味精吧。平平淡淡的日子有了情趣 就会生机盎然,令人回味无穷。

你看,李清照在《〈金石录〉后序》一文中还在追忆当年她与丈夫“赌书泼茶”的情景,说“甘心老是乡矣。”

清代蒋坦回忆与爱妻关瑛生活琐事的散文《秋灯琐忆》中也深情地记录着——

他家院子里种了许多芭蕉,下雨了,雨打芭蕉,淅淅沥沥。蒋坦听得心烦,就在花园的芭蕉叶上写了一段:“是谁多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

后来,他发现芭蕉叶子上又多了几句 :“是君心绪太无聊,种了芭蕉,又怨芭蕉。”原来是他的妻子续上的。

6 这首诗还反映出一个道理,那就是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这样才能成就最美好的关系,即便夫妻也是如此。

你看这首诗中就是这样的,先是妻子体贴地允诺,然后丈夫作出了温柔的回应,两人的感情因此而愈发强烈 。感情真的是需要经营的,如果丈夫没有给出回应,估计妻子的心就会有些冷。婚姻需要双方的共同付出,任何单方面付出的婚姻都不会是真正幸福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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