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了一定的年纪,领略过生老病死爱恨离别,自然而然会开始追忆不刊的过往,怀念少年时拥有的无与伦比的回忆。
“哈尔威船长一生都要求自己忠于职守,履行做人之道。面对死亡,他又运用了成为一名英雄的权利。”
宁一从来不知道茫茫人生里一句微言也可以记这么久,就像身处绝顶瞭望千年的神女,在她的心底丈夫的眉目从未随时间而湮灭。
“认真说起来,哈尔威船长算得上是我最早知道的一位英雄。”
宁一把这个压箱底的宝贝发现拿出来跟闺蜜分享,闺蜜咬着吸管应答得含糊。
“哪有什么英雄,顶多说有英雄气概,英雄那可几乎是神啊。”
宁一愕然,她不曾料到闺蜜的重点完全避开了她准备好的几个关键词,硬生生地把话题引上了另一条蹊径幽道。
英雄这两个字的意义她斗胆在曾经的某篇课程论文里阐述得七分清楚,英雄不一定就那么完美,神性英雄和人性英雄皆可称为英雄。十年后,当宁一以成熟的心智重读经典,哈尔威船长依然完全满足她对英雄的所有界定条件。
《船长》的故事非常简单,简单得让宁一颇感惊讶,记忆里几千字的描写海难的宏伟大作,结果调出检索结果一看还不满一千,而小说原作《“诺曼底”号遇难记》同样短小精悍。这就有点类似老少常谈的86版《西游记》,明明仅25集,至今仍有人误以为是看不胜看地百集大戏,面对事实真相,大家在难以置信之余,也对潜意识里给往事穿上的霓裳羽衣唏嘘不已。但《船长》与《西游记》毕竟不能平衡天枰的两端,不论是作者作品还是人物形象主题审美,二者的分量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画上等号的。
客观来说,小说《西游记》是国家级名著,可论起个人感情,宁一绝对是偏袒《船长》的,《西游记》写尽神魔光怪陆离,但成就了宁一很多“第一次”的却是《船长》——第一次接触维克多·雨果的作品,第一次学会写肇事的肇字,第一次知道船上有水手和大副,或许更是第一次读到外国作品的中文译本。
哈尔威船长对宁一的影响远不止此,忠于职守和做人之道这两个词,潜移默化地给她的学习生活带来了不少的改变。
在如今充斥着“先会做人再去学习”之类空头支票的社会上,宁一称得上是应试教育的幸运儿了,她的老师们为人榜样言传身教,课本也在同步传递文豪大家严于律己的处世风格。现时的教材较之当年修订过三番五次,若非有常识性错误,宁一觉得不如依照原样留作孩子们的课本。
世间美景不胜枚举,如果你不修炼出一双火眼金睛,哪怕空中花园矗立在前,你也只会无动于衷。
童年少年在每一个过来人的眼中,都是长久地散发魅力的,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常言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幼时的遭遇和认知一定程度上着实反映了一个人的未来轨迹,此后长路漫漫一往无前,纵有百般难处与不愿业已无更改再造的可能。
宁一忽而念及高中时的一位杨姓舍友,自幼爱读四书五经,曾有一年坚持晨读,等到高中毕业她已经能背诵万余字,君子之道亦是烂熟于心。去年辗转从其他同学口中获悉她参加了某个以推广国学为长的公司的选拔培训,可喜可贺,只不知她如今还是否会因晨读扰乱的作息时间跟舍友大吵出口,更不知她的脸盆里面是不是还同高中时候一样堆积了整整一周的换洗衣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