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蔷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白炽灯,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击退内心的黑暗。
她站在试衣镜前,努力地想穿上那件s码的衣服。可身上的每一处肉都在告诉她:不行,你的体重不适合这样类型的衣服。
墙上的挂钟的滴答指过12点,蛋糕上的蜡烛已经熄灭,她的生日还没来得及庆祝就已经过去。
(一)
昨天是她的23岁生日,是她进公司一年的日子。是他喜欢石峰的第五年。从大一起,她就默默的喜欢他,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这个秘密,只是在每一个他看不见的地方陪伴着他。就像一朵开在角落里的蔷薇花,只能够要守着自己的那片土地寂寂欢喜,就够了。
毕业的时候,她终于到了他在的公司上班。大冬天,当她第一次在茶水间隔着氤氲的雾气,看见他的时候,林蔷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值了。
公司的冬天需要完成很多设计订单的交付,全公司上下经常要加班到很晚,可林蔷一点也不觉得累,当她捂着热咖啡在公交站牌等车,看见石峰的车从眼前一闪而过的时候,林蔷觉得这样忙碌的日子十分充实。
昨天,在林蔷准备了一年之后,她终于鼓足勇气想要和石峰告白。在去之前,林蔷设想了很多场景,唯独没有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那一种。林蔷按下石峰家的门铃,听到门咔嚓开响的时候,林蔷闭着眼睛,攥紧手中的玫瑰花,一口气说完了她所有想对石峰说的话。然后他睁眼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她认错人了。
故事依然在狗血的继续,石峰出来,对她说:“林蔷,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看着石峰身边搂着的那个女子,林蔷失去了质问的勇气。她认识那个人,石峰的女上司。
(二)
玫瑰花丢弃在路中央,被过往的车辆压得粉碎,像一颗破碎了就无法再重合的心。林蔷蹲在电线杆边,哭得像个孩子。不过生活从来都不是偶像剧上演,此时此刻,没有所谓的白马王子会从天而降,给你递纸巾,带你回家。
那天晚上林蔷跑到商城花了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一条s码的,她穿不了的裙子。就连她自己也没想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和辛苦努力挣来的工资过不去。可生活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买就买了。
林蔷看着镜中的自己回想起那五年的时光,她问自己用五年的青春,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到底值不值得?这五年来追逐的意义又到底在哪里?她不知道。
失恋了如有如何,地球还在继续转动,生活还要继续,周末一过,林蔷又继续爬起来打卡上班。只有她自己知道精致的妆容底下是红肿的双眼。
林蔷用忙碌的生活来掩饰自己,努力的让自己的嘴角上扬45°。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会在低头喝咖啡的瞬间滴落眼泪,还是会在路过便利商店的时候提上两罐啤酒,还是会在送设计稿的时候避开他在的那间办公室。
只不过公司就那么大,不是你想不见就能不见的。林蔷并不是不知道最近公司里的那些传言,不过是说她想要借石峰上位罢了。林蔷林强觉得公道自在人心,解释只会越描越黑,不如保持沉默。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林蔷有些愣住了,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石峰已经走出来了。电梯里另外两个女孩子说:石总监不是在这一层下啊。林蔷嘴角往下一拉苦笑了一声,脑海里浮现两个字:避嫌。
(三)
生活如水,平淡而过。偶尔有几颗石子激起微澜,只不过转瞬又恢复平静。直到那一天林蔷亲眼看着石峰抱着纸箱离开公司,她的世界才再一次掀起狂澜。
事情已经在公司里闹得沸沸扬扬,每一层的茶水间,总有那么一堆人凑在一起。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冷嘲就石峰的下场。落井下石,不过是常态,不怨他们。生活平地起波澜,如果不学会保护自己,只能被掀翻在沙滩上,那些平日里和石峰走的近的人如今早已没了踪影。
听他们说石峰泄露了公司设计部的资料,和竞争公司接头的时候,被拍了下来。照片留到了高层手中,石峰直接被公司开除。有人说是石峰为了利益出卖公司,落得这样的下场,是他自作自受。也有人说他不过是卷入到集团利益斗争,被人当了枪使。林蔷倒了热水,默默走开。
那天下午林蔷请了病假,裹着厚厚的棉衣,打了车到石峰家里。座机嘟嘟响就是没有人开门。楼道里的冷风呼呼地吹着,割得脸生疼。厚厚的雪地靴已经湿了半截,结了一层冰碴。手套里的手冻得僵直,怎么捂都捂不热。可是林蔷还是没走,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今天一定要等到他。
石峰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她摇摇晃晃地跌坐在楼梯边握着酒瓶直接往嘴里灌酒,嘴里还嘟囔着骂人的字眼。冰冷的酒水浸湿了他的衣襟,醉的不省人事的他早已浑然不觉。一米六的林蔷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一米八的他拖进家里。
林蔷拿着热毛巾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双手握拳护在胸口,蜷缩在沙发里,像一个缺乏保护的孩子。给石峰擦脸的时候,林蔷有一阵失神。眼前的这张脸和记忆里的重合,那个在迎新篮球赛上穿着白球服,笑的一脸爽朗,露出大白牙的男孩。原来早已消散在时光里。毕业晚会他轻弹琴弹吉他,岁月静好的模样,至今刻在自己的脑海里。只不过听人说他现在已经不弹吉他了。
眼前这张脸的分明是记忆中的模样,可如今林蔷只觉得陌生。脸擦完,帕子已经冷了。林蔷帮他收拾好,掩门轻轻离去,走的时候,林蔷想生活是不是真的可以轻而易举地改变一个人。
第二天回公司的时候林蔷递交了辞职报告,她已经不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
半年后,当她骑行穿越中国西南,站在高原碧蓝的苍穹下,望着盐水湖中自己倒影的时候,她想她应该可以回答那个问题了:因为简单地爱过,所以从未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