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孩子。父亲嗜酒,且赌博成性。母亲是父亲打工从外地领回的女子,在强子三岁时回了老家之后,再也没回来,估计是看强子家的日子一言难尽吧。
三岁的强子跟着七十多岁的驮背的奶奶靠种两亩薄田为生,闲时奶奶出去捡垃圾维持俩人日常开销。
周围邻居都同情强子奶俩。张家杀鸡,总免不了送几块给他们;李家杀鸭,也会连汤带肉的送些给奶俩改善生活;谁家娃娃穿不了的衣服、鞋子都会给他们送去。人们大多都是同情。强子小时候,别人的帮助他倒也没太多的想法。
强子七岁时,年迈的奶奶也离开了人世!强子爸爸没了老婆和母亲,越发变得不可理喻!每天依旧喝个烂醉,跑到各种赌博场合把卖谷子的钱输个精光才知道回那个不像家的家!这可苦坏了强子!爸爸经常不知去向,强子的一日三餐都不能正常!强子爸爸偶尔回来,左右邻居都责怪他,劝他好好照顾强子,他通常左耳进,右耳出。最后人们劝他把强子送往寄宿学校,只需寒暑假接回家!这回强子爸算是清醒了,强子成了一名寄宿生。
住校后,强子的一日三餐有了着落,脸色也由先前的灰黄变得有点红晕。附近十里八村的都知道强子的状况,人们每每说起强子,无一不带着怜悯与同情,可是,日渐长大的强子面对人们的怜悯与同情,似乎变得不太习惯,开始了他保持自尊心的本能的拒绝,原先活泼开朗的他日渐不苟言笑。
面对这样的环境成长的强子,我知道:他需要的不是廉价的怜悯,反而,他需要自立自强的力量!
那天我们照例一起打乒乓球,这是强子最爱的运动。也只有在打球的时候才能看到强子久违的笑脸!那种漾在脸上的幸福就像考试得了一百分!我不知道我这一年的陪伴能给强子带来多大的改变,但我愿意去尝试一千种打开强子心结的方法,哪怕他仅有一点点改变!或许多年以后,强子依然没有考上大学,但至少他也应该正直的做人,幸福的生活。
看着汗流浃背的强子,我递过去一片纸巾,示意他擦擦,又随手递上瓶矿泉水,我们俩坐在球台旁的石阶上,聊着他的家庭,他的学习与生活。最后,我说:“强子,老师给你讲个故事吧。”
“嗯。”强子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叹口气,强挤出一丝笑容看看我,又低下了头,拿着一个小石子在台阶上胡乱地划拉着。
我知道,他可能又在想奶奶了。我清了清嗓子,开始讲了起来:
从前,一个乞丐来到一处庭院,向女主人乞讨。这个乞丐很可怜,整个右臂都断掉了,人们看到空空的晃荡着的空袖管,都免不了同情和难过。可是女主人却亳不客气地指着门前一堆砖,对乞丐说:“你帮我把这堆砖搬到屋后,我就给你二十元钱。”
乞丐听后很是生气,以为女主人故意捉弄他。可是女主人并不介意,却故意用一只手搬了一趟,然后说:“你看,我刚才一只手都能搬,你为什么不能呢?”
乞丐怔住了。沉默了好久,终于俯下了身子搬起砖来。虽然他累得气喘如牛,满脸灰土,但他最终还是靠着自己的力量挣到了二十元钱。
之后,又来了个四肢健全的乞丐,女主人同样说出让他搬砖,然后给二十元工钱的话,可那个乞丐却鄙夷地走开了。
女主人的孩子不解地问妈妈:“上次您叫乞丐把砖从屋前搬到屋后,这次又叫乞丐把砖从屋后搬到屋前。您到底想把砖放在屋后还是屋前呢?”母亲对他说:“砖放在屋前或屋后都一样,可是搬不搬对乞丐来说就不一样了。”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若干年后,一个衣着体面的人来到这处庭院。他穿着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气度不凡,与那些自信的成功人士没什么两样,美中不是的是,这个人只有一只左手,右边是一条空空的衣袖,一荡一荡的。这个独臂的体面人已经是一家大公司的董事长了。
“强子,猜到他是谁了吗?”
“那个搬砖的乞丐。”
“是的。他就是之前搬砖的那个乞丐。没有谁的人生是完美的,一帆风顺的,我们都是凡人,必然会经历生活中这样那样的磨难。在挫折面前,我们要做那个独臂的乞丐,而不是那个健全的乞丐!”
强子终于抬起头,对着我说:“老师,咱俩再打一局,或许我能赢你!”
看着释然的强子,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