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从何时起,每年春末夏初,只要院门敞开,就有过路的同村领舍驻足,观赏小院里如待字闺中般娇艳的月季花。在父亲热情的招呼声中,母亲早已递上一杯热茶,一个小方凳,和他们一起在赏花的同时,共叙五谷六畜,家长里短,好不热闹。
记忆里,父亲好似提及这株月季是他的一个好朋友所赠,之前培育在温室,父亲带回家后,怕一时温差太大,就在外围给它加了尼龙袋保温保湿。不想那细弱的小苗在父亲的精心培育下,就这样在小院安家了,一晃已经十多年了。
每年盛夏,月季花在一垄零星百合花的簇拥下,竞相开放。它虽不似牡丹般雍容华贵,却也在自己的一隅小天地尽情的怒放生命,向阳生长。微风佛面的清晨,或是雨打芭蕉的黄昏,它总能把特有的甜香送给驻足花前的左邻右舍,一如父亲的招呼,母亲的热茶。躺在有细小绒毛般枝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像欲语还休的少女,半开的花苞又似粉面含春的新娘。微风习习,在如水的月光下,夹杂着泥土的清香,倾听着月季的花语纳凉,好不惬意。
入冬时节,父亲为其修剪枝叶,顾不得花杆上的刺扎伤了他的手,又裹上尼龙袋,在枝顶培土,像极了在照顾孩提时的我们。父亲不语,我们却懂得,他在等待漫长冬季后暖阳下的郁郁葱葱。
杏花微雨。一笼翠绿下,我们惊喜的发现了一株新芽,在大株月季余荫的庇护下,开枝散叶了。遗憾的是,没能等到陌上花开,父亲走了。
门外的马路宽了又宽,门内的小院绿了一茬又一茬,每年初冬,母亲都会像父亲那样,给月季剪枝培土,等待来年承欢膝下,再见那笼翠,那片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