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打仗的人,多半都是急脾气。于是,这样的对话重复了好几天,何正武渐渐有点厌烦了,想不通她心里到底是什么打算,忍不住又开始偷偷咒骂起蠢女人来。这样一来,有时候当面说着说着,难免焦躁,七情上面,花艳霞的脸上也就不那么好看。尤其是有一回,何正武又听到她在跟女儿说这都是命啊什么的,等嘉儿上学去了,就拉着她不放,非要她说说为什么跟了他就算是认命。
花艳霞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转身要走,他当然不会放,伸手去拉她。她甩开手想挣脱,然后软倒在地上。
何正武没办法抱起来,只能搂着她疯了一样大喊:“来人!快去请医生!”
下人帮他把花艳霞抬到床上,几个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胸口,又是喂水,她总算慢慢醒过来。他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地忏悔,不该逼她逼得太紧,不该冲她发脾气,不该给她脸色看......她面色青白地摇摇头,带着歉意笑笑。
过了一会儿,医生来了,给她做了简单的检查。“何先生,尊夫人几年前大概是小产过,之后又没有好好休息调理,所以底子虚的很。刚才估计是太激动,所以才晕倒了。我给她开了一些补气血的药,另外,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能生气,不能伤心,也不能情绪激动。您也是的,做过爸爸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女人?”
何正武心情复杂地点点头,叫管家跟医生去拿药,回到床边坐下来。
“阿霞......是不是那个老家伙......老混账,让你受这么大的罪!”他心疼地看着她的面色又难看了些。
花艳霞侧过身子背对他,半晌才说:“是你的......”
“我的?什么时候的事?”话刚脱口而出,他眼前浮现出往昔梦境里模糊交缠的影子,女人痛苦压抑的声音,那些,都是真的?一切仍是碎片,却在她的沉默中渐渐拼凑出轮廓。“原来我才是混账,”他狠狠地抽着自己,一下,又一下。
她听见刮耳光的声音,他一遍又一遍说:“阿霞,原谅我,我混账,我不是东西......”终于又一次开口:“我不怪你。那天你人是昏迷的,什么都不知道。”是啊,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地离开了她,他什么都不知道地让她一个人熬过了那八年。不知道是理由吗?
还好有了嘉儿,还好他把她拉上了车,把她留在了自己身边,让他们父女二人还有机会去弥补,去偿还。
花艳霞终究还是没有告诉他,那个孩子是怎么没的,她甚至都还不知道他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晚上嘉儿回来,看见何正武脸肿的老高,紧张地追问怎么了。他便说爸爸把妈妈气病了,你说该不该打?爸爸这是替妈妈教训自己。嘉儿听说妈妈病倒了,自然爸爸的伤就被丢到了九霄云外,还一个劲儿咬牙切齿地说打得好打得好,等妈妈病好了让她再狠狠地教训你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