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着眼睛,光从睫毛的缝隙中透了进来,眼睛也许醒过来了,一点一滴蚕食着睡意,大概是被光亲吻着的幸运儿吧。
他躺在孤舟里,顺着溪水缓缓向前,浮浮沉沉,落上了灰,溅上了水,反射着天空干净清新的蓝。
好啊,春天不是来了吗。
水里可能有一些鱼吧,早就熬过了一整个冬天的寂静,蠢蠢欲动起来了。鲜艳的,比太阳还要明亮,比照射下来的阳光还要刺眼。红色的吧,灼伤了眼,黑灰色的,是不是滴在水里的墨汁。
邻着小溪,溪岸潮湿软糯的泥土,包裹着探出头的一颗又一颗石子。很多鸟都会落在这蹦蹦哒哒,也许这泥土里有着几颗草籽?他们会被带到哪里去呢,似是有些迷茫吧。
柳树干儿上又长出了,新的琴弦,拨动,发出春的声音,他的耳朵看见了。琴弦上新长出的嫩芽儿,也许能掐出水,是翠翠嫩嫩的。
山坡上依然只有灰色,压的喘不过气,可能有刚刚爬起来的草,还没清理掉身上的灰色,暗淡的。杏树是不是结了几颗花苞,花瓣还紧紧的抱在一起,外面只有绿绿的灰。
这纱一样的,是下雨了罢。
斜着落下,尾巴被拉的很长很长,轻巧的钻进了溪水里,柳被雨丝勾走了魂儿,细细的弦黏连在一起,只剩下雨的声响。
更重要的是那个山坡坡上,被洗了一边,不是吗?灰头土脸的草露出了绿色的尖儿,杏树上的花苞好像没有那么紧了。
一夜过去。
杏花开了吧,半圆的小凹陷还有尖端的娇羞,风吹过来了,就只剩下残花缀在枝头。大部分都吹向了溪水里那条孤单的舟。
他站在那里,在舟上。
看见花瓣飘向自己,看见柳条奏响春的旋律,看见自己乘着舟慢慢飘向春,他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