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孔亚,又是驱车3个多小时。在土耳其你要习惯车在广袤的大地上行驶数个小时不见成群的土耳其人。我们不习惯,所以同行者开始进入疲劳期,车子一启动他们就进入梦乡,而我,不想睡。仔细打量车窗外的景物,看似千篇一律实质一寸是一寸的模样。不过,更让我兴奋的,是下一个目的地是棉花堡。
我在照片上见过棉花堡,凝固的石灰岩宛如飞流直下的瀑布,悬挂在崖壁上,这样的奇景,真叫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接近它!可是,我们抵达帕姆卡莱时,天色已经擦黑。帕姆卡莱,又是人烟稀少的小镇,我们只有早早休息等待第二天去遇见棉花堡。
此行何其幸运,每一天都是艳阳天!我们抵达棉花堡的时候,太阳还是簇新的,柔和的金光照射在洁白无瑕的棉花堡上,棉花堡,有时是粉红色的有时是暖黄色的有时又是绯红色的,犹如有个看不见的魔术师在变幻着棉花堡的色彩。千姿百态的棉花堡,绊住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他们不顾10月的土耳其已经微凉,纷纷战战兢兢地脱了鞋袜下到洁白光滑又坚硬的“棉花”上,于是,如贵州梯田一般层层叠叠的棉花堡,顿失了寂静之美。喧嚣中,我们甩脱如织的游人开始往纵深去。
我得承认,我们非常盲目,那时,知道有希拉波里斯古城,但不知道希拉波里斯古城那么摄人魂魄。
土耳其,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拜占庭时期和奥斯曼时期告诉我们,罗马人和阿拉伯人曾经是土耳其的主宰,可是,在拜占庭之前,谁又是这片土地的征服者?是与土耳其隔着爱琴海的希腊人。而希拉波里斯古城,则是希腊人曾经在这里热气腾腾地生活过的遗迹。
公元前二世纪,帕加王朝在今天土耳其东南部的代尼兹利省的帕姆卡莱修建了具有古希腊风格的古城。公元前129年,古罗马征服了希拉波利斯,古城被统治者用作了王室浴场,他们在这里休养生息继而纵情享乐时,也把古罗马的文化涂抹在了古希腊风格强烈的古城上。遗憾的是,17世纪帕姆卡莱发生了一场大地震,地震过后,当地人痛心地发现,洁白的岩石还在,古城已经倾颓。又过了300多年到21世纪的2018年,我们抱着随便看看的心态穿过逗留在棉花堡的如织行人。
与棉花堡的热闹形成强烈对比的冷寂的古城,让早上的阳光顿时有了夕阳的况味,,“夕阳无限好”,中国古诗与此情此景,甚是合拍。
17世纪震塌了的希拉波里斯古城,只留下了烧不毁、砸不烂的石头,它们互相歪斜地支撑着,帮助我们依据遗存的古籍判断出,这是罗马的大浴场,这是竞技场,这是露天大剧场,这是坟场,这是大市场……一路往古城遗址的深处走出,目睹古城越来越呈现出一种“断肠人在天涯”的悲剧之美,等到我们走到了古城的尽头,已是遗址的大市场。脚底是高低不一的石块垒成的街道,街道两旁间隔成一间一间的轮廓,不用说就是当年的上铺,卖食物,卖衣饰,卖可供把玩的器物……也卖奢侈品?读过一本一本书,走过一个一个地方,我越来越相信,我们所处的时代未必是人类历史上最好的,所以我坚信,希拉波里斯古城的市场上,曾经像今天的纽约第五大道和巴黎香榭丽舍大街一样令世人瞩目。纵然如此,喧嚣和躁动都已经随风而逝,只剩下由不会说话的大石头搭建成的古市场的轮廓,构成了大大的谜堆,留待后人一一去化解。离开古市场,路过曾经的大浴场、图书馆、教堂等等古建筑遗存,海尔保利露天大剧场赫然在目。我们被眼前这个露天圆形剧场惊呆了,想象古希腊文明时期一个名叫希拉波利斯的小城就能拥有这样的剧场,想象看台上坐满了等待舞台中央就要开演的大戏,想象舞台中央的名伶插科打诨嬉笑怒骂……被宽绰的海尔保利露天剧场震撼得有些头晕,我摇摇晃晃地离开时,没曾想,一脚就跨到了希波克里斯古城的陵墓。打量着陵墓柱头上精美的雕刻,真是“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众多关于希波克拉斯古城的猜测中,有一种猜测最为迷人:意大利考古学家发现希拉波里斯古城时,有一股气体正从一个洞穴口飘浮而出,他们顿时想起了生活在公元前64年至公元24年的古希腊地理学家斯特拉博描述关于这个地狱之门的描述:“这里充斥着浓密的蒸汽,如同雾一般,让人几乎看不到地面。任何动物进入这个入口都会立即死亡。我把麻雀扔到里面,它们立即停止呼吸,倒在地上”,他们仔细打量这洞穴口,越看越觉得与斯特拉博的描述相像得几乎重叠。弗朗西斯-德安利亚,这支考古小组带头人相信,这里就是斯特拉博描述的地狱之门的遗址,随后在伊斯坦布尔举行的一场有关意大利考古研究的会议上,德安利亚宣布了这一发现。这个发现让德安利亚的考古队非常兴奋,随后,他们继续探索, 2011年,德安利亚和他的团队在希拉波利斯发现了圣菲利普的墓葬。圣菲利普是谁?他是耶稣的十二使徒之一。
土耳其却把希波克里斯轻描淡写地搁置在代尼兹利省,任由来自世界各地的有人盘桓在棉花堡而不去理会几步之遥以外历史迷雾重重的希拉波里斯古城!
是因为留在土耳其的古代遗迹太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