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一定要离婚!”
女人红着眼冲进门,咬牙切齿、斩钉截铁地说。
屋子里,她的哥哥正在盛饭,被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手一抖。
可他顾不得洒在桌上的饭,回头急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女人大步走到桌前,抽出纸巾擦了擦鼻涕眼泪,絮絮叨叨说了起来。
六年前,女人的丈夫被发现出轨。
对象是同个小区的邻居,一个有夫之妇。
发现之后,女人自然不依——
结婚这么多年,在外,她要辛苦打工,什么样的脏活累活都做过,什么样的辛苦都吃过,只为多赚些钱供儿子读书,贴补家里生活;
在内,她要伺候公婆,操持家事。每日里早起做饭拾掇,下班后洗洗涮涮,常常到很晚。
男人有技术,不是不能赚钱,却好吃懒做,每月的工资能拿回家里三分之一已算不错。这个家,是她在一直撑着。
——就这样,男人竟然还出轨?!
女人激烈指责、哭闹不休,吵着要离婚。
男人痛哭流涕、不惜下跪,请求她原谅。
她正值初中的儿子,哭的撕心裂肺,只不断重复着“妈你不要走”……
男人家族中,他们的儿子是这一代唯一的男孩,是独苗。
他们不可能让她把儿子带走;
更何况,她和儿子相依为命,能生活得下去吗?
女人痛哭一场,擦干眼泪,点头说:“好,你和她断了,我留下。”
男人应了。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年,男人一直很老实,至少看上去是。
然而前几天,他却又被发现出轨。
这次的对象,是和他们有生意往来的老板娘。
“他怎么敢!”
听着女人的讲述,她的哥哥却再也控制不了怒气,狠狠一拍桌子。
“砰”的一声,桌上的碗都颤了颤。
女人勉强扯了扯嘴角:“他有什么不敢!还有更敢的呢!”
发现后,女人依旧和男人激烈争吵,闹着要离婚。
这一次,他们已经上了大学的儿子不再嚎啕大哭,而是压抑着声音抽抽噎噎,却依然不断恳求着“妈你别走”;
但这一次,男人可没有了痛哭流涕下跪请求。
男人家族里的亲戚依然“劝和不劝离”。
面对亲戚们要他给出“和那女人断了”的保证,他深深吸了口烟,慢慢吐出烟圈,平静地说:
“断可以,得慢慢来。”
女人连绵不绝的哭声突地停了下来。
似是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仓皇抬起头,直愣愣盯着男人,仿佛要男人确认,又像是在发呆。
过了一会儿,男人轻飘飘移开了视线,又吐了口烟圈,他的脸在烟雾中晦暗不明:
“你想离婚也行,欠亲戚的钱就各自负责各自的吧。”
这句话像是按下了一个播放键,定格了半晌的女人终于动了。
“哪次借钱不是从我家亲戚那里借的?!”
女人的怒吼伴着茶杯清脆的碎裂声,炸响在男人脚边。
“砰”的一声,带着仿佛要震碎墙壁的力道,门在女人身后被狠狠甩上了。
屋子里一片安静,只剩下他们的儿子那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啜泣声。
良久,女人的哥哥哑着嗓子开了口:“你打算怎么办?”
女人狠狠擤了把鼻涕,把纸巾朝地上一掷:
“不能他说怎样就怎样!这些年他不务正业,在外面借钱耍,我给他还黑债都还了个楼房了!跟亲戚借钱不也是为了家里的生意和生活吗?凭什么我一个人背?!”
女人说着,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脚步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一个月后,女人提着糕点和水果再次进了她哥哥家的门。
聊天时,她的哥哥问起他们的近况。
女人说:“他去南方给人开车了!一个月八千,还供吃供住。我们也不做生意了,我找了个工作,给人打工。早点还完债,该给儿子准备娶媳妇的钱了!”
她脸上带着朴实的笑,仿佛还藏着些微的得意。
就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