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不适合工作。圣日尔曼大道也好,街头巷尾也罢,每间咖啡厅都会提醒你,人生苦短,来,来欢愉吧。
这个周末,我选了16区离地铁站50米的某家带花园的小酒店。在巴黎住,靠近地铁站很重要,能节约很多出行时间和开销。那么大的城,不管去任何一个地点,也不管转几次车,只要在同一付费区,都只要1.9欧。这让我想起曾经的北京。
16区是富人区,我没感受到咄咄逼人的贵气,只有烟火气。下楼出门拐角处就是面包坊,到了饭点全是排队买面包的人。巴黎人那么爱新鲜面包,应该无法理解荷兰人随便找家超市买个面包就能入口的这种不讲究。
沿着街角走几十米,花店、鲜鱼档、生果档、奶酪店、火腿店一个接着一个,看到排队等着买鲜鱼的人们,我欣喜地快要跳起来,像是回到了家。在荷兰,看不到人们对新鲜食材的痴迷,所以荷兰菜也极其无聊。这,就是我想要的巴黎,没有游客,只有生活着的人们。
步行不到一公里处,有巴尔扎克的故居。因在卢瓦尔看过这个落魄胖子的寒酸城堡,这一次便没有去,而选择了亚洲集美博物馆(Musée Guimet)。
这是在亚洲本土外拥有最多亚洲藏品的博物馆,有l从新石器时期到现当代,有不少来自中国、日本、韩国、柬埔寨等国的藏品。当看到无数从河南等中华文化孕育的地区运过来的文物,包括一些差不多比四门衣柜还大的雕像时,我百感交集。这些宝贝体积这么大又这么沉,当年是怎么运过来的?你要真想知道,就去问问雨果他老人家吧,他有答案。
看完博物馆后,又悲又喜。悲是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非要想起圆明园。而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这些宝贝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和保护。它们静静地躺在哪儿,看不出任何情绪,无私地让全世界慕名而来的人们前来欣赏。
离开集美,看到阳光下慵懒漫步的人们,我改变继续前去雨果故居和莎士比亚书店的计划。在这儿,唯有好天气不可辜负。这么好的天,得到户外去好好晒一晒才好。
于是乘地铁,前往18区蒙马特的小丘广场(Place du Tertre)。这是很多艺术家展示画作的地方,毕加索等大家也曾在这儿作画。你要有眼光,收藏上几幅未来名家的作品,那你儿子孙子就赚翻了。
看看当地艺术家期待的面容,再看看游客们好奇的神情,感觉像是回到了巴塞罗那的圣约瑟夫欧利欧尔广场(Plaça St Josep Oriel Square)。不同的语言,不一样的文化,但艺术家却惊人地相似,那份不羁和热情,一模一样。难怪,巴黎和巴塞罗那孕育了那么多伟大的作品,这两个地方,都堪称最适合艺术家生活和创作的伟大城市。
只是,这里太多人,太多游客,而我晕人,所以看了看,便继续步行爬坡前往圣心堂(Sacré-Cœur)。没想到特别好运地遇上了当地的美食节,人爆棚。看到这跟故宫门前差不多一样的人潮,我几乎转身要走了。但美食多少对我还是有些诱惑,于是咬着牙随着人群前心贴后背地转到圣心堂。
圣心堂旁,有人在弹吉他唱歌,从Hallelujah一直到What a Wonderful Day,每一曲毕,围观的听众都鼓掌高声欢呼。好天气,让忧郁的歌都变得轻快起来,人们变得如此容易讨好。
圣心堂是俯瞰巴黎城的最佳地点。阳光下,坐满了面朝巴黎城而晒太阳的人们,满脸溢出的,全是欢乐。而我,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巴黎公社和流血的人们。有时不得不承认,做个文科生真是种负担。
吸收了一整天的维C,整个人像发霉的被子被暴晒了一天后般蓬松和满足,像回到海南。对一个海南人而言,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第二天,还是好天气。睡了个自然醒,吃完楼下的面包,喝完鲜橙汁,我们一行从酒店漫步到天鹅岛 (Île aux Cygnes)。这是塞纳河中央的一个人工岛屿,同时属于巴黎十五区和巴黎十六区,在1827年为保护格勒纳勒港口而建造,而现在,成了游塞纳河的好去处。
在河岸边平视塞纳河,和桥上俯瞰的塞纳河不同,而漫步在河中央的天鹅径去感受水流,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这长850米的林荫道,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只有水声和鸟鸣,安静,特别适合谈恋爱。这满地的金黄,把人心也映的灿烂。河边坐着吹会儿风哼哼歌,捡几张叶子玩儿,拍几张照,不觉两三小时就过去了。看看表,再好的周末,也要结束了。从巴黎回阿姆斯特丹,坐火车要三个半小时,而周一就要开始工作。唉,可不可以,不要工作?
这个周末,很幸运地遇上了好天气。晴空下,巴黎的秋美极了,人也美极,怎么也看不够。就这样,目不暇接中,不觉就又虚度了一个周末。对我而言,看个博物馆看个戏,睡个懒觉,阳光下悠悠散个步,再吃点好吃的,就已是完美的周末。
(2017.10.1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