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F】
每日回家看到的第一幕,永远都是皮哥边吃东西边拿着变形玩具打打杀杀,这个五岁半的小男孩越来越好玩了,或许打他出生起,他没有一天不好玩,也没有一天不可爱。
每天能说上万句话,一刻也不停,老师多次反映他上课总是说话声音很大,歪歪扭扭。
嘴巴不说话的时候一定在唱歌,有时候是他喜欢的儿歌有时候是妈妈爱听的民谣或者摇滚,被他哼唱改编后风格迥异地让人哭笑不得。
我每天都没有认真抽出整块的时间去陪伴他,总是被手机里的各种群@,被各种事情占据脑、手和心。
我的疏离和敷衍,皮哥渐渐习以为常,我们都不想搭理他的时候,他就会抱着手机听凯叔讲故事,一个接着一个,不到2岁开始,每日睡前读故事2至3个,保守估算一年输入约500个故事,2至4岁,皮哥听到的故事绘本累计1500本,5岁以后把他交给凯叔讲故事,一年来,App播放记录约3000个故事钻进了他的耳朵。
他熟记民谣、儿歌十余首,唐诗二十余首,谜语、笑话几十个。皮哥今年成功晋级为我们家的段子手。
“妈妈,给你说一个笑话,听着啊!有一天,一条鱼做梦都想拥有一对翅膀,他对着老天说,‘求你了,请赐予我一双翅膀吧?老天答应了,所以他变成了鱼翅。’”我笑了,听到这个每日都要讲一遍的笑话,每次讲,我都笑。
“妈妈,小鸡鸡还有一个名字‘音经’”我像被教师的教杆敲了一下脑袋,“哦”了一声,就逃走了,然后蹿到他看不见的地方痛快地大笑,不敢出声的那种。
昨日,下班回到家,两眼昏花,全身酸痛,不想再看任何一个字,也不想再看任何有光源的屏幕,我看着这个亮晶晶的小男孩,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嘴巴里鼓鼓囊囊塞满吃的,一边拿着他的变形恐龙跟一群奥特曼厮杀,顿时心生怜爱,我冷落他忽视他太久了,我把他抱在怀里说:“今天,妈妈不看手机,不听歌,不写文,什么都不干,只陪你。”
皮哥疑惑地问我“妈妈,你今天不当自由女作家了吗?”
“自由女作家”是他和爸爸一起给我起的绰号。
“今天歇歇。”我不好意思地回答他。
“耶,耶,耶。”皮哥扔掉玩具,扑进我怀里,抱着我的脸和脖子,像无数雨点一样亲吻我。
我们打架,他扮花斑豹,我扮老虎,我们要扭打在一起,像动物一样要四脚朝地,每次跟他玩这种真人秀都会受伤。
他力量惊人,热爱拳脚并用,一个飞毛腿就能踹到我的胸口半天缓不过来,一个泰山压顶的石头脑袋磕过来就能把我嘴巴磕出血。
我越来越不是他的对手,最近添了新本事,跟我胶着难分胜负的时候,竟然抓着我的辫子,得意地大笑,他像一个小泼妇一样一边殴打一边狂笑,感觉一不留神真要被他弄死。
然后,他嘲笑我“妈妈弱爆了,没有力量。”我嘲笑自己,怪自己,怀他的时候听了太多摇滚。
看他开心近乎癫狂的样子,我受点皮肉之苦也是乐意的。
从他出生起,我没有打过他一次,一次都没有,但是,他要求,他无数次哀求,每天要打一场架,打五分钟,打十分钟。
刚打完架,他会立即安排下一个节目,猜谜语,每一种动物、食物都可以被他编出谜语,一直编,一直猜。
看着他兴奋的小脸,亮晶晶乌黑的眼睛,娇俏的小鼻子,肉嘟嘟的小嘴巴,透亮吹弹可破的滑嫩肌肤,肉乎乎的小手,心生喜爱。我再次揽过他,企图抱一抱这个可爱的小男孩。
他急急地躲开,他到了不喜欢被抱的年龄。“让妈妈抱一下呗?”“No。”
好吧,你一定忘了那个30多斤重,走哪都要抱到哪的赖皮小宝宝,那是一块没法扔掉的费力宝物,现在他是一块粘牙的糖,他长得那么快,忽然而已。
“妈妈,我想跟你说一个秘密。”皮哥凑过来。
我最喜欢听皮哥的秘密,赶紧竖起耳朵。他搂着我的脸,轻声说,“我想跟陈妍翰结婚。”
“男孩,女孩?”我感觉名字像个男孩。
“当然是女孩了。”皮哥不屑一顾。
“她知道吗?”我问。
“我觉得她也想跟我结婚。”皮哥认真地说。
我立马脑补两个小朋友在幼儿园情深意切的样子。
我惊吓地问他,“你没告诉她吧?”
“没有没有。”皮哥肯定地说。
“为什不告诉她呢?”我继续问。
“我说不出口,我们俩都说不出口。”皮哥羞涩地笑着。
天呐,五岁半的小男孩发育得太早了。老公凑过来解释,他幼儿园时也有喜欢的小姑娘。
五岁半孩子的情感发展是正常的而且是健康的,可是皮哥,你知道吗?你已经开始独自走上越来越复杂、越来越艰难的人生之路,也许你也会饱尝爱情的幸福和苦涩,我想一定会的。
这些都是你人生路上不可避免的风景。
那个叫陈妍翰的小姑娘,我在他们班级集体照上看到过,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
老师不止一次跟我说,喜欢跟皮哥一起玩耍的小姑娘很多,他却告诉我“她们女孩子太烦了。”每次去接皮哥,都会遇到热切叫他名字的小朋友,大家喜欢围着他,追着他打闹。
我一点都不担心这个腼腆又有主意孩子的人际关系,他是幸运的,希望他此生有朋友帮助,有爱人陪伴,即使没有,他还有书籍忠实地不离不弃。
像孩子一样单纯,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像孩子一样告诉妈妈一个秘密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我们盼望着长大,终于长成美丽世界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