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原到呼和浩特，往返过无数次了。
记得第一次来呼市，风很大，飞机很小。在阴山山脉上空摇摆，我的魂都被吓掉了一半，手脚发麻，胃里翻江倒海。空乘镇定地说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我却觉得无比漫长，落地的时刻遥遥无期，令人绝望。待到终于看到地面，我已经一身冷汗，腿软到站不起来了。
发誓再不坐飞机来呼市，就是那一次。
后来自驾游过，从太原到大同，再从大同到呼市。去了希拉穆仁草原，也去了响沙湾。因为自由自在，路上随处可以休息，这一次的感受好了很多，呼市在我的印象中，总算扳回一局，印象好多了。
从太原到呼和浩特，飞机一起飞就进入无边无际的山脉。
无论是早春还是盛夏，那山脉都黑黢黢的，没有绿色，没有人家。冬天飞过这篇区域，看着细细长长的冰河在阳光下闪着光亮，会想象开春了滋润一片土地，带来希望。
可幼年就成长在山西北部，后来又走西口走到呼市地区的老爸说，没有我想象的滋润，一年到头，多数时间是旱的，收成很差。
山是石头山，绵延起伏。晴天，会觉得飞机飞得很低，山近在眼底。
有一片水的地方，就会有星星点点的人家，我在空中看着，想象着他们的生活，觉得很不容易。
大自然从来都不为了取悦人类而存在，它们一直就是自己本来的样子。鬼斧神工也好，平淡无奇也罢，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现在从太原到呼和浩特，飞行时间不到一个小时。可是除了两头的城市，中间就是浩瀚的山川。我不知道那时的父辈们，是怎样衣衫褴褛，一步一步从山西北部的杀虎口出来，走到了呼和浩特的附近的，我无法想象其中的艰难。
这一路人烟稀少，山高水长，天黑的时候，他们在何处歇息？靠着自己的脚步丈量，这一路，到底需要多少勇气，多少时光？
我在飞机上，一面感慨着父辈的艰辛，一面感受着自己的幸福。虽然只有短短几十年，我们的生活的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越接近呼市，越能够看到冰雪。向阳坡上，阳光普照，阴面依然冰雪覆盖，寒冷料峭。
觉得自己更加懂得纳兰容若的词了：“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上个星期还去江苏，在空中看到的星罗棋布的稻田，仿佛玻璃棋盘。那润润的绿色，让人觉得只有江南的春天才最像春天。
每一次飞行，祖国山河大地都会带给我完全不同的感怀。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地域，就会有不同的情境尽收眼底。相同的季节，不同的城市，更有不同的味道，独特的风情。
每一趟普通的飞行，就是一场心灵的洗礼。山在那里，水在那里，无言无语，可是却让我越来越懂臣服的含义，也越来越珍惜眼前的日子和眼前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