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当人们发现我死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以后了,我的尸体已经腐烂,鼻子也被老鼠咬掉了,人们闻到了腐尸的气味后才破门而入,最后村民们一起攒了个薄口棺材将我入土为安,我这个没有意义的灵魂随风飘去,最后腐烂的尸体滋养着大地,虽然不能唤醒贫瘠的土地,最起码也能让我身子底下的这一抔黄土肥沃一些,也算是我给这个世界做的最后也是唯一的贡献吧!
我有亲人,也没有亲人,最终应该也是没有亲人的吧!我21岁那年结婚,娶了个媳妇一点都不漂亮,长得虎背熊腰,一点不像个女人。娘说,我总该成个家吧,我就听了娘的话,和这个女人结婚了。可是,结婚不久娘就死了,我总觉得是一定这个女人克死了我娘,我见她就烦。
我要使劲折磨她,我让她给我生孩子,生了两个女儿,然后把女儿卖掉,卖到一个很远的地方,主要是这个地方我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疯狂地找了好几年都没有找到,后来她真的疯了,疯女人后来又跑了,跑到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到死都没见过她。
一个人的日子真是好过,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睡到什么时候睡到什么时候,我不喜欢干活,就把村里分给我的5亩地地承包出去了,每年收点租金,哈哈,我也算是地主一族了。
睡到日上三竿,我就下点挂面加个荷包蛋随便对付一下,然后找村子里的小媳妇们打牌,我打牌十有八九都是赢,后来,她们一看见我就散了。
我一看没人跟我玩了,我就溜到村东头的墙角里跟流浪的小猫小狗一起玩,我拿起剪刀“咔嚓”一把剪掉猫的尾巴,只听见一阵凄惨的叫声,猫咪仓皇而逃,这是我听到的最美妙的声音了,远胜天籁。我抓起小狗的耳朵,在空中抡三圈,然后像扔铁饼一样扔出去,“啪”的一声,它就没声响了,一点都不好听,一点都不好玩。
你们一个个都没意思,打牌输不起,没意思,和小猫小狗玩也没意思。继续睡觉,只有睡好了,才能玩的长久。
可是村里那些可恶的男人们把他们媳妇都带走了,说是去一个叫广州的什么地方打工。鬼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再说,打工多累啊,又不能睡懒觉,不知道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猫咪和狗狗也不在村东头的墙角待了,村东头死一般寂静。
我就这么没意思地活到84岁,他们都死了,就剩下我了。“当年,你们都嫌弃我,可是你们都走了,你们要像我一样多好?就这么看不开,非要养孩子,非要盖房子,非要为父母养老送终,最后还不都早早地走了吗?”
“不值当,不值当啊!”
在我们农村有句话叫“七十三,八十四,阎王叫你商量事”,我估计阎王也要来找我了,因为那几天,被我玩死了的猫猫和狗狗都来我的梦里,和我一起玩,继续被我虐!所以,我死了,猫没了,老鼠就来了,它咬掉了我的鼻子,老鼠说要在我身上留个印记,好在阴曹地府找到我,它知道我爱玩。
我死后,我的魂魄在村里溜达了几天,我来到了死了30多年二叔家,他一辈子生养了三个儿子,生孩子、养孩子、给孩子结婚,只是还没抱上孙子呢,他就累得一命呜呼了。哎,不值当不值当啊!
出了二叔家的门,我看到我们村最有钱的狗子家的三层小洋楼,40年前,那可是村里最阔气的房子了,狗子脑子灵光,又是倒卖粮食,又是倒卖棉花的,一倒手腰身就鼓鼓的了。可是他这样的有钱人是不跟我玩的,还教他的孩子离我远点。哎,何苦呢?所以狗子三十多岁就出车祸死了,这也许就是报应吧?
我看到年轻的时候我喜欢过的对门的寡妇,自从她男人掉到河里淹死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改嫁。侍候公婆,为公婆养老送终,现如今无儿无女,自己老了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不都是自己作的吗?
我也要走了,84岁够本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的一辈子也算是完美了,只是除了我,谁还能记得我呢?无所谓了,我这一生总是舒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