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 他说
静夜,漫天星辰。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扇朱红的门外,良久无语,抬起头,凝望着那些熟悉又遥不可及的星辰,就如同他那不可回忆不敢触碰的往昔时光。两滴清泪落下,这个外人看来清冷孤傲的白衣男子,这辈子也只会为她落泪。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她说
玲珑院内,亭台楼榭星罗棋布。她站在那精巧的小楼上,她看见了门外的那个人。她望着他,似乎在看一场做了许久的梦,朦胧而遥远,她不舍得移开目光。很久很久,她抬起头,却闭上了眼,感受那依旧的星辰,想要紧紧抓住这最后属于他们的东西。良久,她用力闭眼,决定和往昔告别。
忆往昔,点点欢喜随风去。他和她自小熟悉。那时候他还是一个不知愁滋味的少年。家境不算优渥却也殷实,父母晚来得子,自是当做珍宝疼爱。翩翩少年,每日踏马出游,一袭白衣,有酒有剑,闲时呼来三两好友吟诗作赋,实在潇洒。那时她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豆蔻少女,不爱刺绣女红,家里给弟弟请了先生,她便也跟着一起上课,没想到弟弟学无所得,她却出口成章引得先生声声赞叹。父母开明却也是按照别的小姐的规律,不许她私自出门。
他是她的表哥,两家关系甚好,她俩便也常常见面。小时,他总是带她玩,捕蜻蜓,放风筝,数星星。他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妹妹,看着她的笑颜,他便觉得棠棣花开也逊色几分。
棠棣花又开,那是他最喜欢的花。他领着细娟蒙着眼睛的她去看。
“哥哥,什么嘛,这么神秘”“好了好了,到了。我让你睁眼再睁,不许偷看。”他解下细娟,她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发觉眼前只是一个寻常的亭子,不由得失望起来。“什么嘛,就是一个亭子啊。”“是吗?看后面”。她转过头,眼前的景色让她说不出话。
满眼风华,小小的花朵,淡淡的颜色,素色淡然,却让人惊艳。那是棠棣花,她最爱的花。四目相对,蓦然无语,但都红了脸。
小小花儿在他们的心里生了根芽。
人生若只如初见
突如其来的家庭变故让他的家迅速萧条下去。树倒猢狲散,家中的仆人清楚明白主家的情况,纷纷离去;平时门庭若市的情形荡然无存,那些善于看风使舵的人当然对避之不及。父母受不了打击,接连病倒。他,这个从未对家事上心的公子,不能不担起家庭重担。 他没有再去找她,不能许她如愿未来,他宁愿放开。 她去寻他,看到他在喧闹的街市为人画像。她问他,为何不来找她。他头也不抬,冷冷说着。 你难道不知时间情皆反复,人心易变,我待你真情早无。
那你我看过的棠棣花呢,难道都不作数? 花花草草随人恋。
他转身离去,这次离开,是风是雨,是夜晚;他不敢回头看,只是摆了摆手,他明白这条寂寞的路没有尽头了。
几年后,她出落得更加动人,提亲的人来来往往,却都失望而返。父母明白她的心思,可她已到适嫁年龄,只能旁敲侧击的劝她。她只是淡淡答应,却从未放在心上。
她又去寻他,却在路上遇见恶霸。一身白衣,一把长剑,恶霸落荒而逃。她满怀期望的想着一定是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抬眼望去,却是陌生的一张脸,但也清漠俊然。
道谢,匆匆离去。她以为他们不过萍水相逢再无联系。但他却将这个拥有星辰般明亮眼睛的女孩记在了心里。
不久,有人又来提亲。她照旧淡淡应对,但这次父母却表现得格外积极,不停的在她的耳边念叨。她不解,母亲告诉她,提亲之人是当今宁亲王。“宁亲王?”她好像听人常提起,说他不屑权位之争,孤傲清雅。但她心中怎么还能放下其他人。
终于又见他,他依旧淡淡颜色,看到她却又低下头。她问,为何要如此对她。他说,不爱就是不爱,何必强求,我也不愿伪装恋你时的脸色。她的如星目光淡了,像是点点烛光被风吹灭。定神,她咬了咬嘴唇,努力说出,再见。转身,两人都未回头,都泪如雨下。
一个月后,街道热闹了起来,她的婚事正在大张旗鼓的举办。全部人都满面春风,除了她,这个主角,她冷笑了,多么讽刺。她嫁给了宁王爷,这个无数女孩为之疯狂的人,但她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无尽深渊,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冷,但是她的心在丢了他后,再也没有温暖过,去哪,又有何区别?
新郎在和宾客敬酒寒暄,她突然想起了那个说她想棠棣花的人。她站在小楼上看星星,不敢闭眼,怕泪水会不受控制的流淌。她想,此时此刻,他在干什么,他会不会想她?
此时此刻,他和她共望一轮明月,世事沧桑,那些曾经的爱,不过是昨夜星辰昨夜风。她叫秦星,他叫路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