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揽事
次日醒来,滕肃觉得双手无力,连撑起身都感到困难,脸上也明显的能感到肿痛,关键是坐是来之后,整个人恶心想吐,头还扯裂般的疼。
滕肃想着,这喝醉了酒倒是舒服,昏昏沉沉的什么也忘了,倒头就能睡着。可这醒来,整个人的萎靡,浑身器官受过折腾之后反馈回来的疼痛,显得醉一场的舒服是需要醒来偿还的,而且那些烦心的事随着脑子的清醒,也接踵而来。
看样子,滕肃以后得想一个更好的办法来宣泄自己了,这喝酒还真是不值。
滕肃想起昨晚的事,没怎么搭理明轩,想着怎么着也得亮上几天,让明轩长点记性。自己到时自顾自的装若无其事,该吃吃,该玩玩。
明轩可是看着滕肃长大的,他的脾气秉性除了他恐怕也没人能摸清了吧,可解释再多,也不如自己做给他看啊!
于是领了月钱,就以此事打马虎眼转移两人的尴尬,询问道:“如今这月钱到了,要去看亓家兄弟吗?”
这生气归生气,正事可不能因此耽误了,滕肃便应声,还吩咐了明轩装上那最后几本抄录的孤本书,两人等到夜色偏暗才出了门。
这帝都盛镐,应该是夜不闭户,灯火通明啊,可这天还没沉下去,街头小巷就没什么商户小店开着门了。
滕肃一路边走边看,到了星辰巷终于忍不住深深地吐了口气,想到以前里可是最热闹的地方,如今也有灯火昏暗的时候,心中暗叹帝都的变迁!
两人穿到巷末一个寻常小院的门口,停了下来,明轩正准备上前敲门,却被滕肃举手否决了。
明轩一脸茫然,不过转瞬就明白滕肃的意思。
两人又沿着院墙走了半圈,估摸了下方向,滕肃先纵身一跃进了院子,明轩忙跟着后面,谁知身上的包袱没有绑紧,这下到好,里边的书啪啪的往地上砸。明轩一脸窘迫的抬眼看看滕肃又看看地上的书。
滕肃这刚对明轩转了点态度,顿时化为乌有,斜睨着明轩,刚想破口大骂,就听得有人破窗而出,持剑戳来,速度如闪电。
明轩见状急了,忙叫到:“亓大哥,亓大哥,我,明轩啊~我家公子啊!”
亓长风闻声忙收剑,可这出剑明显用的力道太过,而且滕肃离窗户的距离太近,如今也只能收回一部分。滕肃猝不及防,闪躲了一点,就被来势汹汹的利剑划破了胸前的衣领。
明轩已经吓得呆了,虽然自己武功不怎么样,可也能看出来,再差一点,估计滕肃的小命都没了。边走进滕肃边看看滕肃有没有受伤,嘴里也不忘厉声责备道:“亓大哥,你有必要反应这么过激吗?”
滕肃目不斜视,愤怒地看着亓长风,脸上充满了不爽。
亓长风收了剑,一脸茫然,心中暗想,你俩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偏要来这从天而降,怎还愿起了我?不过又想着差点刺伤滕肃,心中不免还是愧疚,便低头没有回声。
滕肃推开明轩,猛的就出手攻击亓长风。
从刚才的出招就能看出来,这亓长风武功肯定极好,也肯定在滕肃之上。见滕肃出手打来的莫名其妙,又怕伤了他,便只防守,没有反击。
滕肃见伤不了亓长风,便又出腿去踹。
亓长风权当滕肃是因为被刺了一剑,心中愤懑,便没有挡这一腿,当即踢得亓长风屈膝跪地。
亓长风以为滕肃出了这口气便了了,谁知滕肃没有要收手的意思,而且还更猛的攻击过来,这便明了他这是想打架的意思,便边和他打,边让着他打,偶尔还故意让他打。
明轩被搡的这才反应过来,见此场面更是急道:“别打了,别打了~公子!”
突的听到有一柔弱声音道:“大哥,滕公子别打了。”
这一声惊的滕肃收了拳,亓长风见滕肃停手也忙收了姿势,明轩顿时轻松了不少,可转而带了一脸疑问,这是亓家兄弟?
这一架打的其他三人心惊肉跳,却只有滕肃如释重负。不过看看被自己欺负的一脸伤的亓长风,不觉有点心疼。再看看一边亓云帆,疑惑这兄弟怎的成了一姑娘?
滕肃冷静想想也是自己疏忽。自己当年收留二人,问什么事都是这个大哥回答,还说自己“弟弟”是哑巴,也糊的自己信了。
滕肃也奇怪自己为什么总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呢?不过他二人到没有让他失望,也没生出什么幺蛾子,每次让他们处理的书,都办的妥妥的,不禁也感叹,虽然老遇到别人骗自己,但又不自觉的感叹自己老遇到“善良的骗子”。
四人收拾了被搅的七零八碎院子,拾了满地的杂物,明轩也重新整理了掉落的书,不过已有几本被损坏,想着回去又得重新抄录了,无奈的看看滕肃。
收拾好残院,四人在室内坐下,相对语言,谁也不敢打破这种沉默,连大气都不敢呼。
滕肃用眼尾扫了扫这突然变性的兄弟,刚在外面光线太弱,没太看清,如今仔细一看,不由得舍不得挪开眼睛。
虽是单眼皮却眼眸深邃,鼻跟高挺,薄唇小脸,虽然穿着一身粗布男装,但遮不住肤白容秀,整个身影亭亭玉立,特别是那一束长黑秀发,衬着更加温婉淑女。
这一眼瞅的,让人家姑娘家不开口都不行了。便听她开口道:“公子,小女子本名亓音书,”说着抬了抬手指着亓长风“这位是我师兄,我知道我们不该瞒你。”
听到这句话滕肃看了一眼明轩,这话明轩也说过。
明轩忙低了低头,不好看滕肃。
亓音书继续说:“我们虽不是逃荒至此,可是却是逃难至此。”
这话拉出了滕肃的好奇心,忙问:“逃难?怎么讲?”
“平陵郡守亓景林正是我父!”亓音书道。
这话一说,滕肃倒有点头绪了。三年前,国库播了银子粮食救济平陵灾情,可不见效果,于是徐王派赵太尉去平陵,安抚连年闹旱灾的平陵百姓,这就查出了那亓景林私吞震灾银两,而且变本加厉挟持赵太尉,这才被灭了全族。
亓音书继续道:“我父实在冤枉,他生前从来都是兢兢业业,为人公正廉洁,平时还拿自己月奉给荒民施粥施米,又怎么会贪污那救命的灾款?”
这个滕肃倒信,因为杀了亓景林之后也没找到那贪污的银子,说是被那出逃的女儿协走了,可看看面前这人,再看看这房子摆设,怎么也不觉得像是有钱人家的样子,不过干净和整洁倒能看出来是好人家长出来的女儿。
滕肃突然想起上次明轩说国库亏损的事,不由得想知道这么一大笔钱去了哪?
这逃难逃到最危险的地方,不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吗?这行为肯定和盛镐城中的某个官员脱不了干系!随即问到:“你们查出了什么?”
这次倒是亓长风回了话:“最主要的还是太尉大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经手,估计他知道些什么,可是我们如今又不敢冒失的去询问!”
滕肃有点不敢想亓长风的话。不过赵璞他家的那头花豹,给阎大将军就出了500两的军资的事还是在脑子里闪过。
滕肃不想再听下去,忙转话题问到:“我和你们的偶遇也是你俩设计的?”
这话让人听得略带责备,只见亓长风和亓音书两人起了身,忙跪在滕肃面前。
滕肃平时都这么对随性,见到两人反应如此之大,不知如何是好?这亓长风是男的,皮糙肉厚,爱跪就跪,可这音书他哪舍得,忙过去扶了她。
可这亓音书不理会滕肃的搀扶,依旧跪着,忙解释道:“与公子的确是偶遇。我俩能侥幸捡回两条命很不容易,当时逃出来师兄重伤,没有药疗伤,又饥饿到不行,我只能去偷点食物……”
亓音书停了下,抬头一脸祈求之色看着滕肃继续说:“事后,我们的确查了公子,得知你是国相之子,我俩想着,能为我们做主的可能就只有你父亲了。可这日子久了,才发现公子你虽然言行过激,可却是一个乐善好施,为百姓着想的好人……”
这亓音书还要往下说,忙被滕肃示意的闭嘴姿势给打断。滕肃想,你倒是会给我怕马屁,先说着我的好,然后让我给你办事,我才没那么笨。
再说,第一我父亲会管我这些狐朋狗友的事?他肯定觉得我是不务正业!这第二,我救你俩是有目的的,我那些书我抄一次拿出府就好,得找人帮我抄了才能到处发放,只能靠你俩了。这第三什么叫我言行过激?有这么夸人的?
滕肃看了看亓长风被他打的臃肿的脸,想这第三可能就是这吧!
滕肃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去管的,只让亓家兄妹放心,自己会尽力帮他们查清楚事情的原委。
亓家兄妹见滕肃如此说,便把自己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四人有一起闲谈了会儿,把给兄妹二人迟迟没拿来的银子也给了亓长风,滕肃这才和明轩动身回家。
滕肃这又为自己揽了件事,可心情却是很高兴,边走边挂着笑,最后忍不住便转头对身后的明轩说:“这亓大哥的武功怎么这么好,我们明天又来和他比比可好?”
“还比?”明轩随口道,可见滕肃脸上不一样的笑容,这才明白,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明轩忙改口,“好啊!”
回到府里,滕肃打算更衣睡觉的时候,突然却觉得小腿疼痛,这才撩起裤腿看了看,原来腿都青了。
滕肃倒不觉得有什么难受,反而觉得这去了一趟去亓家兄妹那,打了一架倒是挺爽快,比起喝酒来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