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河边,是正午时分。
初秋的成都今年几乎没有一个囫囵的晴天,天总是灰哑哑的闷在头顶。下雨,却也不大,就那样不痛不痒的落将下来,地总还要被打湿完全的,有些铺了地砖的路就会很讨厌,因为踩得松了,也不曾修补,再踩上去,稍重一点就会不知道从哪个角上溅脏水上来。皮鞋弄脏不说,最糟糕的是把小腿会玷污,总让那些在此时还穿着裙子的姑娘们尴尬。又绝计是不可以用纸去擦的,虽会看不大明显泥点,可是腿上多了暗黑的印子来,教人总不可能不去在意的阴影。城市的建筑又多是水泥灰色,还有些白色(时间一久也成了灰白),褐色,现下也有些用了咖啡颜色或者有黑色。总之都是些不明亮的,全部被笼统在这天的整体的灰里面。正午的太阳就好象个懒散的孕妇,总怕多劳累了,只把窗帘拉开一角瞧瞧外面的气象,还没有等到把阳光泼泼的洒下来,就又缩回头去困觉了。就是这短斜的阳光,也足已让走在路上的我感到热度,再突然发现身上的光,抬头去看天时,虽然已经找不见太阳的踪迹,可是看到那远的天边的一抹亮时,心也便热上一热。不知是否最近雨多的缘由,府河的水有些急,但也因为深而显得干净。初秋的树木都还没有什么落败的景象,反而因为今年夏的延长,在此时越发葱翠。河边多的柳,自然更茂密的招摇着身姿,拿一叶细看,这厚实的明明就是好滋润的结果,那绿,已经从春的细嫩和夏的青春,转而成了现在的墨绿,在风中摇曳的身条也少了许多轻浮,多了几分沉稳。那些少时的银杏,都不知在何时悄悄长大,长大到我突兀的一看一惊。拾到一片银杏落叶,放在手心有些嫌大了,颜色还是绿,可能是禁不住连日的雨才落下的吧,可是在说:“姐儿,秋来了……”么?再走,真觉着有些热呢,看来毛衣是耐不住初秋正午的。把领子往下扯扯,人没有几个走着,可是河边总有些闲散的。前面一段河栏边上就站了几个,扶着水泥栏往河心直看的。有些好奇人在瞧么事,走的过去些些,听听说的是么。——“看这些鱼,一放到这大河里面一下游的只快哦……”原是放生的,其余好几个该是看闹热了,也闲的去。瞧人走在河边的,脸上总是舒展着,脚步总是缓慢着。还有个老者大中午就带了长笛来吹奏,旁边站了几个路人看。老者很无旁骛的吹,脸冲着府河,不知是否有什么寄托?那几个晚上会坐到桥上的算命先生,原来早早的是坐在桥下河边的。几个一起热烈的聊摆着,听不大懂,可是因为看见他们此时齐坐在这里,总觉有些生疑,不过想想自己总不会找其中一个卜挂算命,那一点疑不站立的就丛心里过了。只把他们也当了这初秋一景罢!河对岸那几个晚上灯火耀冉的酒吧,此时安静的也作了河的风景。那些晚上漂亮的门脸儿,因为没有了灯光的作用,也把该显露的不该显露的都摆在那了,象极夜晚美丽的女人,在白天见了总不免有些失望的。连酒吧门外露天摆放的休闲椅子,晚上坐着总是舒服的吧,此时看它们就那样被粗鲁的叠放一处,总不免再联想到美人夜晚那漂亮的头发,此时胡乱的披散在脸上,因为烫发而干枯的发尾,焦黄的败落……芙蓉花原本是一点也不喜欢的。一是因为不大能够瞧仔细那花朵(原来的花树很高大,花朵就开在树端),二是因为觉得那不红不粉的颜色总有些土气,再加上花朵那样的大,丝毫不含蓄的盛开,更是不合我心意了。可是现在突然看到很多的芙蓉花,就在河边,被移植了许多来。都不是很大的树了,让人稍微抬抬头就可以看见的花朵。而且开的满树满树的,就是满树的不红不粉(依然说不好那到底是什么颜色),竟然漂亮起来,很漂亮,不是那种俗耀的美,刚瞧一眼也不会去惊叹的。可是再瞧再看,再就会觉着美起来。在秋的当中可以看到这许多红红粉粉的,可不叫人心生温暖?!
就要结束这河边的走路了,有些细微的风从河面上拂来。这一中午的,看着是一个人默默的走路着,谁又知道心里却是一直一直在说着话呢?人们热闹的中间是沉默,沉默的中间却是思想翻滚翻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