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深和木一经过窗前消失在街口，短暂的走神嬉笑之后，梓琳看回吉恩。虽然已到中午，但酒吧还远没到营业时间，窗帘只开了一半，灯光昏暗且迷离，空荡荡的，除了钟表再没有其他响动。又僵持了一阵，吉恩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神情，开口问道：“嘿，怎么了？都坐了小半个点儿了，说点儿什么吧。”梓琳舔掉嘴唇上的泡沫，放下酒杯，轻轻叹了口气，“我还没想好要怎样说，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吧，几分钟。”她叹气的时候表情终于松弛了一些，背也不再挺直，舒服地弯着，吉恩就也放心地舒展身体，把自己靠进沙发，“还是上一次的问题吗？很少和人近距离相处那个。”
梓琳用手摩挲着酒杯，抹掉细密的水滴，看它们聚成小股流下，“上次我跟你说的，你什么看法？”“噢？我吗？我觉得木一是个不错的女孩啊，虽然性格可能稍微复杂点儿，但相处起来不像是会有麻烦的。放轻松就……”“砰！”梓琳重重地把酒杯磕在桌子上，翻身跨上吉恩的腰，左手环抱住他的脖子，右手用力地按在他的胸口，眼神直直地盯着吉恩的眼睛，几乎快贴上了他的脸，一字一顿地说：“不是木一，是你。”吉恩被按进了沙发，一瞬间也有些无所适从，心跳加速，他迅速地将之前所有细节在脑海过了一遍，然后无奈地叹了口嘲笑自己的气。
话说出口之后，梓琳彻底轻松了，一屁股坐在吉恩的腿上，双手向后撑着矮桌，“嘿，小老板，我还以为你很聪明呢，来吧，咱俩的问题咱俩解决。”吉恩也已经整理好了思绪，向后动了下身子，把梓琳从桌子抱离，拉回自己的胸口，“小心点儿，桌子不稳。你先讲你的问题吧，我再讲我的。”梓琳顺势按住吉恩的肩膀，用少见的轻柔语气说道：“我能有什么问题，我不过是，爱你。”
“我随性惯了，身边来来走走了很多男人，这都没什么，我也不需要爱情，只需要短暂的荷尔蒙。”梓琳靠在吉恩的胸口，继续说道，“可你不一样。知道吗？我和你到现在，已经用掉了100个避孕套，整整100个。”吉恩手划过梓琳的背，轻轻地叩击着，“说实话，我还没有想过这类问题，希望你能理解。”他努力控制着手的速度和力度，确保和平时无异。“我理解的，毕竟一开始就说好了。说到底，这算是我没有遵守游戏规则，所以找你谈也不是要像小女人一样唧唧歪歪，只是找你咨询一下，就像你帮助别人的那样。”说着，梓琳换了个姿势，滑在沙发上，脑袋枕上吉恩的腿，闭着眼睛抻起了懒腰，“你说吧，我听着。”吉恩顺手拨弄着梓琳的头发，轻声说：“那我就直接一点儿，我是没有爱上你的。”
“在这段关系中我并没有这种假设。”吉恩话音刚落，梓琳就猛地睁开眼睛看着他，“那你现在知道了，可以放入备选项了吗？”吉恩逃离了她的注视，望向吧台，“应该不会吧。”说完停顿了几秒，确认梓琳没什么明显的反应，才又继续说，“另一个问题更重要一点儿，是你。你真的爱我吗？”
风在窗外摇晃着玻璃，梓琳莫名感觉到一些冷，把头窝进吉恩的怀里。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爱他，或许只是时间堆积起的熟悉感，或许只是性格迥异产生的神秘感，埋在深处消耗掉所有氧气后，梓琳翻过身大口地呼吸着，“呼……吉恩啊，你哪儿都好，人好，活儿好，就是太冷淡了。”吉恩微笑着抚摸梓琳的脸，“有吗？”“有。你的冷淡不是不笑、不哭、不上我，你的冷淡是不动感情，跟谁都不。”“……”
“但是……”梓琳倏地坐起，“这跟我爱不爱你是两码事。我刚才想过了，这到底算不算他妈的爱情我也不清楚，可是谁说得清什么是爱情呢？抱你睡觉、和你上床、给你做饭，我都爱。”“你这可不讲道理，说出这样的话，我该怎么回应呢。”“还用得着你回应？在你回应之前，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梓琳边说边从沙发下勾出凉鞋，扣好搭扣起身，“行嘞，小伙子你等着吧，老娘要开始爱你了。有你瞧的。”吉恩还是微笑着，“好。”
转眼间梓琳的脚步声就在门铰链的响动中消失了，吉恩从马甲的暗袋中摸出一包烟，抖出一根点燃，猛吸了一口，“呼……”在尼古丁的作用下，这才想起还有事情没有和梓琳谈，于是起身到门前，刚要转动门把手，却听见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于是又将手抽了回去，进吧台坐下。
恶女（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