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句天几高心中志比天更高”,若问理想有多高,定要不再犹豫,仿似那纸飞机从小飞到大,从稚嫩飞到成熟,从青春初见飞到地老天荒,从功成名就飞到淡泊名利,从固执己见飞到一生所爱,从天生我材必有用飞到世人皆醉我独醒,从世间万物飞到宇宙生灵,从外物表象飞到灵魂深处,它所携带的已不仅仅是儿时的那个触不可及的梦想,而是经过知梦、追梦、避梦、问梦、最终参悟一切认清自我的过程。
叶子是我的发小,从小一起玩泥巴,一起许愿望,一起垂钓鱼,一起赛飞机,他家人给他取这个名字实意就是希望他如叶子一样平常,自树而生,树老而落,遇风有向,雨打成泥。简而言之,希望他简简单单的过完一生,能经历风雨,能持己之向,最后顺从生老病死这样的自然无解之理,也就是真理不抗拒,多诱我自驱,我持我心向,不问世事虚。所以趋于这样的家庭教育之下,他并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却也有自己心中不可缺少的令人敬佩的初衷,就是做一名普普通通的医生,做到医者仁心。后来,他也的确实现了这个梦想,医术不算顶尖但也医人无数,名气不够响亮却也深得人心,他没有被所谓的高升机会所诱惑从而错失富己良机,没有接受各种浮华宴请而荒废医学,可以说真的做到了遇风不随风,自有道可行。其实,我小时候冥冥之中也是对医生特别敬佩,觉之真乃伟大,现在也依然如此,也许是受到太多古装电视剧里的良心大夫所感染,才有如此单纯的想法。但实际,现今社会,大多相反,各为钱财,不顾生死,医不在仁,病即是福,这样的现象数不胜数,从药品管理便可发现。很幸运叶子至今也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医生,真的是医人疾病的医生。而我,自小梦多,时常咸鱼,后忠写作,却也无名,也许会放弃,也许会执着,无论结果怎样,可至少这样的过程会让我满意,会让我无悔,初心常在,梦想依存。
我执着于一种纸飞机的折法,即是沿矩形纸较长的那条中轴线对折一次、分开、再沿顶部做一次等腰三角对折,一次钝三角对折,最后一次反对齐折回。这样的折法简单帅气,关键是它飞的比较远,有时遇风也会乘风而上,又高又远。对于其他的折法,我却忘记许多,而且不是很中意,记忆中看过别人折过那种无头短飞机,在我看来,这样的纸飞机肯定不够长远,而且身材略不显眼。而我倾慕的纸飞机样式头尖身长、天高地远,有风则起,无风自前,心想它必能带我的梦想高飞于空。不过说句实在话,那种无头飞机我已忘记了老式的折法,自然也就忘记了它真实的能飞状况。总而言之,每次和身边的小伙伴们比赛飞纸飞机,我是一定要折我最爱的尖头(俗称导弹)飞机,因为可能必须这样,梦想才能实现,可在当时的后来,今时的现在,我才明白:梦不在虚妄,身不在外象,飞不在直上,初始心情,赤子之心,勿失勿忘。
时隔多年,玩纸飞机的孩子越来越少,我无意间拿起一张废白纸,折了一个导弹飞机,用了仅三成的力气在一片空地飞出去,似乎比小时候飞的更远更高,然而终究是落在了远端,无力再起。我才明白为什么这样能够承载精神、理想、灵魂的简单而又高尚的玩物会在这个空虚的世界被无情淘汰。是理想终敌不过现实?是静守终耐不住寂寞?是单调终扛不住诱惑?皆否,是我们梦达高天,然而自我失却;是纸飞机不再单纯,无奈身染风尘;是从前的灵魂改头换面,早已污浊不堪。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我很欣赏东坡居士的这句年少之悟,他当时年纪尚浅,却也能道出如此需经历种种才能得到的感悟,何以喜欢,因为真切,那种“万钟于我何加焉”的看淡一切正是飞鸿所到之处随意一踏所表现的至高意境。人生有梦当是好,但为人应有原则,世间的火树银花与飞鸿踏过的雪泥到头来实是数相同,质一样,有如过眼云烟不必留恋,只需做好自己,在实现梦想的同时不忘根本,不沉溺现有,便不会辜负自己的灵魂,不会有悖自己的真愿而活的快活,活的自由,正如纸飞机那稀少的自在逍遥。
人都说青春年华正是追梦之时,不可耗费,不可误堕,亦不可如咸鱼一样碌碌无为。的确,少年心事当拿云,志存高远有梦做,风华正茂之时,即是跨步追梦之际。却只能说是大好时机,而不是唯一时段,老来圆梦亦可皆大欢喜,而不枉一生,关键在于人生在世,不失自我,道路曲折亦可从一而终,风雨无常却也不忘平常,入世从简也能出世易为。
因此,纸飞机带着的不应仅仅是单纯的梦想,更应带着平常,带着自我,带着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