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武汉,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陌路感。即使是深秋,也没见雾雨濛濛,只是一如既往的寒气提醒着早起的人儿――深秋已致。
一直都很喜欢秋季的感觉,没有那么闹腾,也没有那么张扬,舒缓的节奏与步调让人格外惬意。仿佛是空灵的梵音净化着浮躁的灵魂,又或许是寺庙里木鱼的轻声呢喃……害怕它的不告而别,所以趁着周末抓住它的尾巴。似乎是没有一刻的耽误,一大早就起床,想着给自己一个可以沉淀的时间。
校园里的枫叶也在秋的催促下举行着隆重的告别仪式,悠扬、潇洒、寂静,以一种高傲的姿态睥睨着整个世界。没人知道它是解脱还是留念不舍,身边有很多人都喜欢收集枫叶来制作书签,亦或者是留一片来祭奠这一年的匆匆韶华,我把这种行为当做是一种情怀,可自己却又独喜欢低着头漫无目的的踩着这些凋败的躯壳。一步、两步、三步……给自己一片净土,合奏着破碎的簌簌声,可能是潜意识里觉得有了这个特别季节里的特别的声音会有种安全感。所以,这个习惯一如既往的保留着,似乎从未变过。
公交车外一闪而过的城市剪影充斥着冷漠的气息,或许是深秋的缘故,亦或许是内心的抵触,总觉得自己像是个形色匆匆的过客,与这座城市擦肩而过然后形同陌路。许是清秋的疏离感与我不谋而合,所以守护着自己的一方静地,萦绕着生人勿扰的气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触感与色彩,却是陌生的距离。这也许是一直以来与这个城市不甚亲近的缘由。
地铁站形色匆匆的人流打破秋的静寂。于是,在这儿便四季无异了,只有紧裹的大衣预示着季节的更替。像我这般悠闲的人怕是不多了,来来往往的人连步伐都是紧张的、快节奏的,时而看看手表面色焦灼;时而整理自己的着装和妆容;时而又打着电话安排工作事宜。来不及驻足凝视,只是随着川流不息的人流消失在时间的轴承上,不禁让我想起以前学过的一首诗: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所有的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谁都没有越雷池一步,和谐的竟有些不像话。
踏进地铁,有幸能找到一个空位坐下。想着规避浑浊的空气里夹杂的嘈杂,索性就戴上耳机听起了音乐。列车有条不紊的行使着自己的使命,约是过了几站,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原本就狭小的空间快要不堪重负,连呼吸都变得掷地有声。和陌生人的摩肩接踵也着实让人讨厌,所以我有些小确幸能有这样一个位子可以让我避开。思绪还未终止便被一个头发花白,可是步履尚还稳健、腰板尚还挺拔的老人给打断。来不及多想便自觉的起身让座,老人轻点了下头,连说了好几声谢谢才坐下。站在拥挤的人流中被不断的推搡,可是心情竟是明朗的,一时间连我自己都不知所措、不明缘由,但微妙的波澜一览无余的全都被感知。不曾想一个陌生老人的微笑也是有着如此大的威力,愣是将清秋的寒气给祛退了大半,明媚了这一整天的时光。
秋季的初阳竟也没有懒惰,不急不缓的迎合着清晨的节奏。此时的江汉路怕是一天之中最可爱的时候了,上个世纪的西洋建筑静默的矗立,镌刻着一代人的记忆,诉说着一个时代的沧桑变迁,以一个巨人的姿态审视着这个世界。就连屋顶的青苔和冒出头来的绿植也别有一番韵味。可能唯一的败笔就是硬生生的与一座座高楼大厦并肩而立,曲意逢迎于灯红酒绿。这时的商铺还没开始营业,零零散散的行人沐浴着朝阳,斑马线的那头一位环卫工人正在洒水,几名穿着制服的交警踩着代步车开始了一天的工作,空旷的店铺前是一群拿着扇子跳着舞的老阿姨。
追随着秋季的步伐,从来都不曾想去拉近自己与这个城市的距离。可辗转回头,倏儿发现,其实它也有可爱的一面,可爱的人、可喜的事儿……像是一副积满灰尘却仍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墨香的画卷,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不知何时竟温暖了我这个陌路人。不知所措也不明所以,可是却莫名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