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前面就是汴梁了。"沈子芊眼前汴梁岸上的景色一点点明晰,放大。
记得初到渝州,渝州是江枫渔火,星星点点的美。眼前汴梁火树银花,铺天盖地的火光把人目光摄夺,想把这种震撼印在你脑子里。
眼前的景物些许熟悉,终是过了几年,又做了一些改变,细瞧起来,竟是不同了。
船摇摇荡荡,慢慢靠岸,眼前的场景,午夜梦回时脑子里演习了数遍。但还是心慌得记不起来等一下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岸上的人,心悸得不知所措。
停船靠岸,一个眼尖管事的人一呼,"那是沈小姐吧。"沈子芊徇声而去。
近处,以两个人为中心,身边围了些奴仆杂役,那些人的眼光都好奇的打量。当年因为统领成婚,离京出走的沈姑娘是何许人也?
一袭黑色玄衣华服快步过来,把她笼罩在一片阴影中,高高的他挡住了汴京的火树银花,她想缩起来,变得渺小。小到一颗尘埃,附着在他身上。
"子芊,你回来了,一路上还辛苦吗?在渝州这些年还好吧。这次回来就留下来吧。"一只绣着金丝边线的黑袖自然而然地伸了过来。
另一只手把这只黑绣挡了回来。"子芊妹妹,之前见过数面,一路上还好吧。"
入眼的夫人一袭海棠花色的及地裙,头戴金步摇,流苏垂至肩后,华贵鲜妍。记得当年在秦淮河上小馆,人称秋鸿姑娘是"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孤高傲冷的模样,清尘出奇倒也显得小门小户。如今这幅模样,倒是撑得起昔日安庆王府的门阀。
"嫂嫂好,一路安排的好,倒不辛苦。"
"子芊,我们快回府吃饭吧。府里准备好饭菜,以后就在家里住下了。"
"不了,我还是先回我家看看吧"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我只想推开一切,不顾一切的逃开。 回头一看,他们好像变了,我还是心停在原地。
童稚时相识,中间徒生变故。但是我很笃定,我们只是暂时分开,各自安好,终究会在一起。这份笃定不知从何而来。就像两条曾经相交线不可能变成平行线一样。今日一看,我们除了旧识,一起度过彼此最艰难的时期,我竟不知我拿出哪一点可以留住你。
如今的秋鸿姑娘,倘若她是步步拆散你我的小人也就罢了。她八面玲珑,模样姣好,竟是让人挑不出一点过错。罢了罢了。只能将那些年华都付作过往。
失失落落的走到昔日的家宅,想要扣起门环,却放下了。她怕那些人同情的目光,说她是犯傻。但是怪谁呢?倘若夏靖宇不步步为营,恐怕他们的日子更不好过。这样的结果,应该算好了。
汴京城内夜市林立,附近还能听到酒肆杯盏交错换,嬉闹欢笑。
入耳 一声婉转的琵琶声,催人离愁之思。嘈嘈切切的琴音似与闹市格格不入,但是沈子芊也像找到了知音人,这琴音给了她心上慰寄。
徇声而去,到了一家小酒馆前面。一个男子,一袭白衣,斜椅门槛,半抱琵琶。一头长发,未绾未系散在身后。
沈子芊侧身而过,"小二,来壶清酒。"
"好嘞,给姑娘来一壶花茶。"
回头一看。应答者竟是那个门槛边上白衣男子。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好似江南的佳公子,才华秀拔春兰馥。
"小姑娘干嘛学别人装深沉,喝什么酒,花茶喝完,赶快回家吧。"
"谁是小姑娘。"
"好的,老大姐。"
"你讨打。"沈子芊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