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给深圳某国企的高管上课,在PX项目的新闻发布会演练中,有记者问:从上午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散步,到现在外面聚集的人已经有上万人,我想请问一下公安局局长,对于组织散步的人,你们会不会秋后算账?
扮演公安局局长的学员回答说:关于这个问题,我想说明三点,1. 上万人聚集很容易发生踩踏事件,考虑到群众的安全,我们出动了警力,在现场疏导群众有序散去;2. 我们的监控镜头遍布每一个角落,信息会通过各个渠道搜集上来;3.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有打砸抢等损坏公共秩序的行为,我们一定会依法严惩不贷。
当他说出“我们的监控镜头遍布每一个角落”时,教室里是轰堂大笑的,事实上,每一次出现轰堂大笑的情形,一定是学员的回答出现了较大的失误,这一次也不例外,“我们的监控镜头遍布每一个角落”,很容易让人想到那句著名的“老大哥在看着你”(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
老大哥(Big Brother),是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在他的反乌托邦小说《1984》中塑造的一个经典形象。在小说中,老大哥是“大洋国”的领袖,是党内的最高领导人,他从来没有露过面,但户内户外到处张贴着他的大幅照片,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紧盯着人民,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无论是吃饭、睡觉、工作,还是走在街上、躲进洞穴——甚至思想活动,都在“老大哥”的注视之下。
“老大哥”,在奥威尔的笔下,是一个虚构的形象,也是一种权力的象征,象征着极权统治及其对公民无处不在的监控,“老大哥在看着你”这句话,在书中经常出现。
虽然《1984》被誉为“20世纪影响最大的英语小说之一”,但小说的影响力毕竟还是有限的,这些年来,“老大哥”之所以又“火”起来,与“Big Brother ”的热播不无关系,这档1999年在荷兰首播的电视节目,其创意,毫无疑问来自奥威尔的“老大哥 ”。
节目中,一群陌生人以“房客”身份住进一间布满摄像机及麦克风的屋子,一周7天,一天24小时,所有的一举一动都被记录下来剪辑处理之后在电视上播出,在比赛时间内,通过提名、竞赛、投票、淘汰等一系列活动,最后胜出者获得高额奖金。
由于满足了人们的窥私欲,展示了你死我活、尔虞我诈的竞争过程,这类真人秀节目,往往能获得很高的收视率。
作为艺术的一类存在,“老大哥”符合了人们的某种想象与娱乐消遣的需要,但是,当某官员说出“我们的监控镜头遍布每一个角落”时,所有的想象就在一瞬间全部化为现实,而所有的娱乐色彩,也在这一瞬间全部消失殆尽。
这个时候,如果说,想象是一种充满了讽刺的想象,那么,现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