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妞,北京
黑妞,人如其名,纯天然黑小麦的肤色让她在大学就得此殊荣,虽然黑是黑了点,不过五官嘛,还是很精致的,大眼有神,牙齿洁白。
黑妞来自山东,但可能经过了基因突变,个头和南方小妞差不多,特别娇小纤瘦,惹人爱怜。
当然,我指的是她不说话的时候。
她说话看情形,温柔的时候也嗲嗲的,和志玲姐姐一样让人听了全身发麻。激动的时候嗓门不受控制,特别慷慨激扬,隔壁楼都能听到。尤其是她那魔性的笑声,第一声就要冲突天际一般,一浪接一浪袭来,连路过的陌生人都不受控制地受传染笑几声。
这个如此明显的特点并不是她最大的特点,她的特点是自恋。
没事的时候总爱照个镜子,一脸认真地自言自语:哎呀,我怎么长这么好看呢,好看地我都要爱上我自己了。别人说她好看是好看,就是黑啊,一白遮百丑。她就会反驳,黑怎么了,我黑我健康,我黑我美丽。
可是,自认为好看的她,在大学的前几年都没谈过恋爱,只和几个男生有稍许暧昧。
她喜欢写小说,关于爱情的,幽怨,古风,和她日常爱开玩笑的脾性形成鲜明对比。有很多次,我们开玩笑,让她从了她的某个绯闻男友,她也岔开其他话题,避而不谈。
虽然她是家里的老大,但是自理能力很一般,生病了喜欢硬抗,不去买药。常常是宿舍姐妹看不下去了买给她。作为睡着她下铺的姐妹,我常想未来她找个比自己大的男人来共度一生,因为大一些的人可能会更疼惜她多一点。
但是大四那年,她和一个大一学弟恋上了,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也同样爱好文学的学弟,在图书馆邂逅勤工俭学的她,一来二去,两人就确定了恋爱关系。
在他们交往一段时间,我们和男生吃了一顿饭。饭后,我们像一群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一样,轮番给她思想工作,A说男生太年轻,不成熟。B说黑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还找个小的,太不靠谱。C说我们也不是阻挠你谈恋爱,只是怕你收到伤害,你要擦亮眼睛啊。D说我觉得某某师兄对你挺好的,同一个协会那么久,对他人品咱也了解,这个觉得不是成熟,你明年就毕业了,他还在校园里,会很多问题的。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黑妞也不例外,她没听我们的劝阻,执着于她的爱情。
可是,没多久,我们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学弟的父母来看他,黑妞跟着去见了,期间聊了些什么我没无从知道,但是听她转述的意思是学弟的妈妈对她很不满意,觉得她矮小又黑,不乐意他们来往,学弟是独生子,他妈妈是个强势人,两人为期不长的恋爱就这么结束了。
后来毕业了,大家各奔东西的,见面见不上,都依靠电话和聊天软件沟通。我听说她过得不顺,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却总是开心地在电话那头说姐姐,我挺好的。声音非常嗲地和我讲她生活中的趣事,没事人一样。
再后来,她离开了家乡,到北京投身到她喜爱的农业NGO,和农户打交道,工作在田间地头和NGO自营的特产店,她说:“姐姐,我在这里有以前下乡的亲切感,我挺喜欢这里的,我觉得我可能就一直呆在这里了。”从出生到大学毕业,她只因为有次社团下乡离开过生养她的城市,而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时,我既感到惊讶,又觉得欣慰。
也很想知道她在北京过得怎么样,于是,某个出差北京的空档,我风尘仆仆地赶去见她。她骑着她的小自行车到村口接我,远远地我就看见一个嫩黄色上衣,浅绿色紧身牛仔裤的少女,带着一顶遮阳帽,见到我就下车迎上来,大声喊着姐姐,我调侃她一身装扮很粉嫩时,她招牌式的笑声又响彻整个小巷。她说:“走,我领你上我们饭堂吃饭去,我们的菜是自己种的哦。”我们走在巷子里,傍晚夕阳的霞光照着我们身上,她又多愁善感地来句:我可想你们了。
吃饭后在她宿舍留宿,她小小的宿舍还住着一个舍友,黑妞的桌上摆放着各种护肤品和化妆品,我想起大学时她和我一样地素面朝天,就问了句,你还化妆啊?她说对呀,我有时候要主持、接待嘛,我就学化妆了,这个是粉底,这个是卸妆水,这个是腮红……
小样,现在那么爱臭美了。我一边听她说一边嘀咕。
“对了,我明天穿什么衣服,你帮我看看。”说着她打开了衣柜,打开衣柜也满满的都是衣服,还没等我回答,她就挑了两件试上,我说玫红的那件可以,她说:“另一件也不错啊,我觉得我身材好,就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哈哈哈哈”。
我也笑了,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黑妞,只是随着年龄增长比以前更臭美,更自恋。
一直觉得自恋的人心态好,希望她一直都这么快乐。还有就是,遇到个真正对她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