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是酱紫的酱子

国产剧质量雪崩的年代,不用看字幕就能刷剧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不知道怎么就点开《我的前半生》,以为是大清逊帝自传拍成了剧。看到鲜衣怒马的马伊琍、靳东和袁泉,才知道跟爱新觉罗没啥关系,但片子至少不会太烂。直到陈道明大叔骑着机车出场,围着围裙片鱼,竟有久违的意外之喜。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是花了五十块票钱看到了谭盾的听到了谭维维的那晚,我在声嘶力竭的老腔里止不住地默念:才五十啊五十……没等台上吼完就高了潮。

起初很不理解,以道明大叔的江湖段位会心甘情愿地在一部注定云烟过眼的时装剧里出演一个男N号。就算黄小厨把深夜食堂中华料理歪曲成了唐人街中餐,以他的涵养也不至于立时三刻就要现身说法就地剥皮。

及至剧情慢慢深入,方才领悟其中玄机。在剧中,陈道明饰演的日料店酱子掌柜老卓看似于剧情无关痛痒,实际上却是全剧真正开了挂的一个角色。靳东饰演的男猪脚贺涵再聪明再成功也还是个凡人,在普罗大众面前看似高高在上熠熠生辉,其实不过都是财富发的光,说白点,钱多而已。遇上感情问题照样自毁城墙,困死在江山美人的二元对立中,机关算尽小半辈子敌不过英雄救美的千古情怀。老卓却是截然不同的存在,男人该经历的他都经历过,该明白的他也都明白了,再也不用江湖打滚追名逐利,开个饭馆也不过是修个道场红尘炼心。他是上帝之眼,编剧的分身,冷眼看着一个个角色粉墨登场唱念做打。唐晶扬言跟贺涵分手,他知道她的言不由衷,只当戏言;薇薇安热络中暗暗套话,他一眼窥破她的野心,虚与委蛇;贺涵对罗子君过分在意,他知道他情不自知,片语提点……他看得透所有人,却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不经心,因为知道全都是梦幻泡影当不得真。最后,就连人神共厌的白光到了他的座下都立马就地从良,连个磕巴都不打,这不是降妖伏魔是什么?想想《西游记》里这一类活都是谁干的,你就知道老卓和酱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酱子不是简单的小饭馆,它不是罗子君的战场——大房子,也不是唐晶们的战场——office,它是修罗场外的歇息区,角斗场边的免死地。它迎来送往,浅笑盈盈,却看得到每一张光鲜的面孔背后疲惫的心,也看得到每一场厮杀过后的满目狼藉。但它不动声色地送上笑脸和美食,抚慰每一个走进门来的灵魂。

酱子和它的主人一样,身处闹市,却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无论美丑善恶,来的都是客。这样的一个场景设置,其实于剧情推进意义有限,却使整剧拥有了别样的格调——在处处是战场的险恶人世有那么个地方,翻手为云也只是阵雨云,覆手为雨也成了毛毛雨,一碗拉面足以定国安邦。

老卓这个外挂性的角色,说话犹如老僧参禅,送外卖是现身说法,对男猪脚的人生困境一句“贱呗”啪啪打脸,心情好时还能帮你点化妖孽,难怪就连做个广告都能屌上天的道明大叔肯为他江湖出手。一个走到了职业巅峰的男人,终究逃不脱超凡入圣的诱惑,嗯,就是酱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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