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路过的那个夜晚(小小说)


文/秋之风


风带着雷、电、雨诸妖肆虐的来到我们地区,在人喊马嘶中进行了疯狂的掠夺和侵扰,于是平静的福建漳州山区的大街小巷开始了漂泊流离的逃遁……

那夜,漳州都市的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闪电中忽明忽暗斜斜的箭雨,仿佛看到了风的狰狞面孔,和她撒泼的丑态,她咆哮着,疯狂的敲打着楼体和窗户玻璃,掠夺着这方黎民的眼泪和胸中的恐慌,树木喀嚓的折断声、门窗叮当的爆裂声,使我胆战心惊,我蜷缩在毛毯里,不住的颤抖着……过了很久,我实在无法忍受惊恐的折磨,索性在电闪雷鸣中撩起压在身上的毛毯,猛然坐起来,看看儿子依然甜美的熟睡于梦中,心不由的紧了紧,眼泪也顺着面颊流下来,因为孩子童贞、纯洁、甜美微笑的面孔,使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字眼:死!----人们在浑然不知中死亡!

我叫醒了酣睡的丈夫说:我怕。

他拥着我:不怕,台风只是路过,一会儿就过去了。

“你听到了风、雨、雷、电中无助的呼唤了吗?瘦弱的黎民象不谙世事的孩子,没有办法面对强暴的攻击。”

丈夫擦了一下我挂在睫毛上的泪花,似是也感觉到了什么,站起来,到窗前,然后又开门下了楼……

表的指针指向了凌晨两点。台风只是路过吗?其实她已经停留了将近6个多小时。

“街道里灌水了……”楼下有人在风中颤抖着喊着。我也下了楼,在没有灯,只有闪影的楼梯上急急的下去。

二楼的梯口,听到和看到了骚乱,一楼的住户开始往上冲,有的人抱着电视,有的人提着包袱,有的人拎着当啷着长短不齐电线插头的电脑,一并拥挤着冲向二楼,往三楼跑。我退着,听到一楼老耿火暴地骂他婆娘:“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妈的结记着你的******和麻将,真他妈的没有出息!”

我看到了丈夫,他搀扶着80多岁的刘阿妈,蹒跚地走在最后,他大声地喊着:让一让,让一让……

我孩子醒了,坐起来懵懂着看着一屋子的生人,哭着喊妈妈。我坐在儿子和刘阿妈的身边,一手安抚着孩子,一手捉着老人颤抖的手……

“水淹了一楼了,涨的很快,十分钟不到,就一人深了……”“水从窗户里,门缝里,楼洞里开始进水,又没了电,只听闷闷的水声挤得窗玻璃嘎巴嘎巴的响。”“亏了你家小刘,要不然……咳!”

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这时,二楼王家也上了三楼,担心地问:“会淹了俺 们二楼吗?”

大家看看窗外依旧疯狂的风雨,谁也不支声,感到脊背在刺骨。

……

沉默了许久,老耿说:“亏的早有准备,存折早早的交给了他姑父。”

黄阿姨也说:“俺家的大衣柜里还有俺的手镯,姥姥传下来的,跟了我30多年了。”

爱人见说,侧头看看刘阿妈:“你拿你的破针线箩箩干吗?针头麻脑的,和一幅老花镜。”

80多岁的刘阿妈看看窗外摇了摇头,仍然心有余悸地说:“什么时候也舍不下呀,跟了我一辈子了,缝缝补补的,靠着它哩……”

是呀,逃命的时候,谁都会带上他的珍爱。我会带什么?一定是我的宝贝儿子和我的作品。他(丈夫)呢?会是他的“手提”吧?兴许是我娘俩——我看了看他,他同时也在看我,四目相对时,他羞的错开了眼神。

黎明时分,风终于带着她的妖精们走了,街道里有了些动静。有人下去看,回来说:满楼筒子都是水,黄澄澄的有些发污,还正在楼梯口得意的晃荡,水深1米7。

6点多的时候,部队派来了救生汽船, 大家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家,最后还是恋恋不舍的随他们走了……这里停了电,自来水管里流着污浊的脏水。

我打开窗户,同爱人和孩子一块向远去的邻居挥手。楼下到处是水,一座城市像建在水里。好些大树、瓦房、和坍塌了的残墙躺在水里哭泣。

风的尾巴又扫了一下我的头发,我感觉到她的厌恶,并开始憎恨她,不知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带着她的妖精们又到哪里去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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