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曰洒家
睡梦中被父亲叫醒,我有些慵懒的起身坐在床边,由于昨天实在睡的太晚,浓浓的困意实在难耐。眯着眼摸索着,在床头拿出一支烟抽了起来,眼睛木木呆呆的愣了一会,这才有了稍许的醒盹,划开手机才5:00,对睡梦中被叫醒,不免的也心生抱怨。
“这才起来,麻利点,去晚了不一定能排的上队!”,刚穿好衣服,打开门就传来了大哥的一声抱怨。
我和大哥是叔伯兄弟,侄子要结婚,需要挑个好日子,听一个远方的亲戚说他那边有个先生算的“很准”,商议后决定去哪里讨个吉祥日子。
大哥比我起得早,早早来到我家坐着沙发上抽着烟等着。手里还提着一个茶杯,杯子里面放着浓浓的茶叶,由于喝茶的习惯,在济宁这三线城市,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喝茶总是爱放很多的茶叶,爱喝龙井茶,但味道很是苦涩。
室外天色还是灰暗的,驱车路过外环,也终于体会到了一次不堵的感觉,但不时还是有堆的高高的大货车经过,路上行人少,这些大货车也像是撒了欢一般,速度很快。被大货车这种撒欢的精神刺激的,困意也渐渐的少了,车上大哥说了具体的位置,我心里盘算着怎么着也得一个小时的车程,就打开了音乐,不紧不慢的开着。
开车下了外环,来到一个村庄,停下车向路边靠了靠,划开手机,手机还剩下8%的电量,拿出了充电器插在车上,打开地图定了定位,确定是这个村了,就叫醒了还在熟睡的大哥。
“到了?”大哥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脸问道。
我也左顾右看的看向窗外“好像是这个村。”
大哥又叫我向前开了开看见村口的路牌后才确定是到地方了。路牌下有个支着棚子卖早点的小摊,卖早点的是一位妇女,身穿着一件浅红色的外套,朴素大方,炸油条的动作麻利娴熟。
停在了路边,大哥招呼着下去吃个早点,起了个大早,也确实饿了,端来刚刚炸好的油条就吃了起来。大哥则走到那女老板前打听着什么,大哥一边说着,她一边指着,油条的味道不错,吃着油条看着她指着的方向,我想应该是不远了。
由她所指的方向,开车走到村西头的泡桐树旁。拐个弯,就看见了一个小院,把车挨着一辆面包车停好,院子门口已经有几个人在门口等着,只不过大门还是闭着的。
看来这先生的生意还是不错的,来拜访的人还是很多,和大哥围在了小院的门口。这才看清这小院的大概,门口一对小石狮子,石狮子头上已经摸得黑黝黝的,看来有些年月了,闭着的大门是木制的,上面贴着往年的春联也有些破损,门口处墙面下镶着一块石头,篆了泰山石敢当几个字,外观看起来小院古朴的味道很是浓郁。
一个年纪在50多岁上下的大妈拿着一个马扎揉着腿坐在门口,后面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一手摸着石狮子,一手叼着烟,女的则低着头靠在男的身上玩着手机。看着情况那个大妈应该是第一个到的,大哥则自觉的站在那对男女的身后,我也无所事事的就陪着大哥这么等着这位先生开门。
站了一会觉得站的有些累,看了看身后也没有在来人排队了,就跑到车上后备箱拿出了两个装酒的纸袋,撕开了一人一半的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点着烟就和大哥闲聊了起来。我说:“咱起了个大早,就这么等着?”。
大哥喝了口手里的浓茶说:“那有啥法,听人家说的,他只在初三初六初九的时候给人算,还必须是早上10点就得看完,那个卖早点的女的都说他算的不孬”。
“那个卖早点的女的咋说的?”我有些疑惑,这吃早点的功夫,那个女的都跟大哥说了啥?
大哥抽了口烟说道:“她说这十里八乡的,都来找这个人算,连镇上的领导都带着东西来拜访,你说人家领导都经常来,还能不准喽!”大哥这么说反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本来打算陪大哥坐会,开门了我就上车上去睡觉,但看这架势我还真的去见识见识,在心里又突然有点挑衅的想法。
门“吱扭”的一声被打开,从里面出来了一个老太太,站在门口的那个大妈也起身来,合上马扎还没有站稳,就朝着那个老太太说:“我第一个,我第一个”。
老太太看了大妈一眼没有理会,而是向后面看了看,确定就我们这几个人后,摆了摆手招呼着说道:“都进来吧”。
步入这等待许久的小院,一条石铺的小路同向堂屋,两边种了一些瓜果蔬菜,整体上看着倒是整洁舒适,有股田园风光的雅范。
进了堂屋,堂屋的摆设倒是简洁,一张八仙桌醒目无比,桌面上摆着一塑神像用红布盖着,下面一个四方大桌放着八仙桌下,摆放上供的贡品,贡品下摆着一个香炉,这环境这摆设烘托的整个气氛神秘莫测。
也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老先生,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头发很却很整齐,泛白的胡子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眯着眼坐在一个藤椅上。
老太太招呼了一下,我们找了个座位坐下,示意了一下那个大妈,大妈走在老先生的跟前坐下,老先生扶了扶手里的茶杯眯着眼睛看向了大妈,大妈看着在看她,也顿时有些紧张,老先生说道:“你想算啥?”
大妈不敢和老先生对视支支吾吾的说道:“哎!俺家里最近是什么也不顺,老头前几个月去公路上晒麦子叫一个骑着摩托车的给撞了,儿子又在前两天在工地上做基建,腿又被砸伤了,求先生给俺看看咋回事,咋解?”
“你家里的人的生辰八字给我说说”听老先生这么说,大妈急忙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纸条递给了老先生,老先生拿过字条看了看,闭着眼睛用手指掐算了起来,嘴里不断的嘟囔着一些生涩的词汇。
顿了一会,老先生睁开眼说:“目下走的差运,三月六月九月有跌卧之灾。月建财官不可冲,十冲九命反为凶,唯有辰戌丑未库,十冲九命反成功。”
大妈听到老先生这么说也是一头雾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问了,老先生又接着说:“你对象和你儿子命运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是你的命上有问题,你不早来问,妻命要硬对,若不硬对就有刑伤,你这三月到六月家里出事和你的八字有关系,哼!你不早来问?”。
一阵训斥之后,大妈脸上更是忧惮了起来“哎呀,那可怎么弄,先生给想想办法!”
老先生一手端起了茶杯,一手在自己兜里掏出了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递给了老太太说:“把这个放在你枕头里就行了。”
大妈也没有问原由,接过红布包小心翼翼的就放在了口袋,“先生,那个多少钱”大妈怯生的问道。
老先生码了码胡子说到:“我算卦,不为求财,给多少全看心意”。说完大妈从兜里拿出了200元钱,放在桌子上朝着先生笑了笑,又摸了摸口袋转身离开了。
看着大妈离开时欣慰的模样,也不禁有疑问,儿子老伴出事都已经发生了,那你还来看个什么呢?算卦不就是为了算以后么?
这老先生先不说有什么高超的本领,不过也到是精明,把一切事件的发生归结到这个大妈身上,让你心慌让你自责你才会掏钱。大妈急切求惑的心理特点被抓住,你说什么她也就会信什么,更不用在乎这老先生给他红布包里包的什么,说的一些生涩难懂的词让你联想,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通古达今。
想到这,从门外进来一个人,正是早上卖早点的那个女老板,手里提着一袋豆浆和几根油条,放在桌子上,看见我们点了点头就走了。弄的我们一阵纳闷,估计这卖早点的是这家的闺女吧.......。
到了那对夫妻坐在了对面,男的倒是不怎么紧张坐下的动作也随意自然,看着老先生看着他,他倒也不躲闪的说道:“你这样,你先说说我以前的事,这样我才信你”这个男的上来就说这句,倒是弄的我很是佩服,心想这下你该怎么回复呢。
老先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把眼睛闭上,手指依旧的掐算起来嘴里嘟囔的声音比上一次的要大:“天明做到夜无有多说谢。天明做到晚人还说你懒”
听到这,那个女的轻轻的推了男的一下,男的皱着眉头瞪了女的一眼女。“财源左来右去,生意一轮一输。”
“对,对”说着女的又推了男的一把。
这时老先生睁开眼睛看了看女的又说:“好似墙上挂双箩,全靠自己两公婆。”
男的也坐不住了做了个停的手势,朝着老先生笑了笑说了自己的生辰年月,老先生也没有在言语什么,也没有对着对男女的不敬多做计较。
闭上眼睛算了起来说:“你今年若是辰月无事,难逃冬月、九月要小心,夫也强妻也强,桃花柳绿正相当,今年运限低,过了今年就好了,以后只管放宽心,你的性情要减损,漫漫点起佛前灯,门前乞丐常施舍,升斗要公平,买卖莫亏人”。
算完后,虽然这对夫妻也是听的云里雾里,但是听这些词总感觉是好的,就拿出了100块钱,放了在桌子上,又看见老先生没有言语,放心的走了,。
看了看大哥,显然大哥也是没怎么听懂,这对夫妻一开始还算有些性格,也看出了那个给大妈算的有些糊弄,自己也咋就信了呢?是一开始老先生对着他们一顿嘟囔的话?其实说白了,一开始让他算以前又算了什么呢,中国的语言是极其丰富的,笼统的语言表达不具体描述,要谁听都像是自己身上的事。
到了大哥这,定日子这事倒是简单的多,给他两个人的生辰八字,算了一会就把日子写在红纸上,把红纸装在兜里大哥问我“你还算吗?”
我犹豫了一下,其实也很想算,但看老先生忙完,还在大口吃着油条,是在没了兴致,就对大哥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小院。
回家的路上,出村又看到了卖油条的女老板,这会人多还在忙活着,上了外环,大哥问我“你刚才要算的话想算啥”。
我看了看大哥,看向车窗外说:“其实我没有想算什么”。
我问大哥“你信么?”大哥倒是干脆,说“谈不上信不信”,我不再言语,大哥也没在继续问就扭过头继续睡他的觉。
想着大妈和那对夫妻,仔细想想也是,高考的父母拜佛求神,婚丧嫁娶定日子,开业大吉图吉利,自己有时候做选择的时候还抛硬币,当事情无法解决时,当事情无法预估时,人总要试着找个理由,不管是为了以前的事找理由,还是为以后的事的理由做铺垫,把这个归结于命运,这样一个黑锅总能得到安慰吧.......,不管是大妈还是那对夫妻算的不正是这么?
晃了晃头也不在去想这么复杂的问题,也无心讨论这辩证存在的意义。手把着方向盘,看着窗外,又看了看熟睡中的大哥,回想当时的情景,这算卦的先生做着生涩的分析,来帮大妈和那对夫妻找个理由,自己当时在内心帮着大妈和那对夫妻分析,来辩驳算卦先生对与错,那要是自己亲自算呢?又何尝不是给自己不相信和不屑来找着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