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阵阵伴着狂风打在王立红的脸上,身上,她没有带伞。早上出门时天还是碧空万里,没想到中午没到,就下起了雨。
她把手里拎着的汤药包子藏在怀里,那是救她男人命的药,不能让雨淋湿了。她小跑的向家里奔,眼见看到家乡的小山村。为了省下几块钱,她没有坐直通家的班车,坐了一元钱的车,站点离家还有六七里的路程。
她身上的衣服全浇透了,裹在身上,鞋里也满了雨水,跑起来,咕叽咕叽的直响。
一呲一滑正跑着的王立红,忽然一个趔趄,脚一滑四仰八叉的摔倒在路上,就在她摔倒的瞬间,一辆车风一样冲到她面前,嘎的一声。车停住了。
路边坑洼里的水,泥溅了倒在地上的王立红满身满脸。
“对不起,大姐,快起来。”
车门一开,一个男人慌忙从车上下来。看年龄四十来岁,个字有一米七八左右,身穿着一套笔挺淡灰色的西装,一双黑色的皮鞋,白净的国字脸,眉毛又黑又长,一双不大的眼睛里充满诚恳和歉意。
“我的药,我的药……”
从地上爬起来的王立红,根本没有听见这个男人的话,也没感觉到有手要来扶她。
只顾低着头四处寻找,摔蒙了的她终于看见了她的药就在自己身边。撒落了一地,落在泥水上一层。
“我的药,我的药……”
王立红疯了一样的用手一块一块的从泥里挑捡着她的草药。
“大姐,这药不能用了,脏了,别捡了。”
“志国,对不起,我太没用了,对不起志国。能用,能用。”
泪水伴着雨水流满了王立红的脸。
“大姐,不然我陪你再去买两包算了,别捡了,行吗?”
男人没办法也蹲下身子帮王立红捡。
“不用你管,也不怨你,是我自己不小心滑倒了的,你走吧!”
王立红始终没抬头看这个男人一眼。
“不行,大姐,再怎么说我喷了你一身的泥,你都浇透了,我车上有伞,你等着。”
说着他转身来到车前,打开后背箱,拿出一把伞,撑开伞站在王立红身边。
“谢谢你,这些实在检不起来的不要了。”
直起腰的王立红这才看了一眼身边的这个男人。
他长得好帅,高高大大,白白净净的,好像在哪见过,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王立红,你是王立红!”
男人的眼睛和王立红对视的瞬间,惊喜的叫出了王立红的名字。
是她,这个和他年龄相差不多的女人,他们虽然一起工作只有一年。王立红就辞职了,说是结婚了,婆家不让她出来工作了。她给他的印象特别的深。
她还是那么漂亮,今天虽然穿着朴素,粗布的蓝地红格的上衣,还溅得满身的泥点子,湿鹿鹿的衣服紧贴在她的身上使她的胸高高得特明显,也许是胸高的原因,又把她的腰显得很细。臀部却又是大大的,和以前一样的让人痴迷。
脸上更是,如花带水一样的白嫩,泥点子也盖不住她的美丽,看得出她没有涂抹过任何的脂粉。清纯得像月亮一样,大大的眼睛正吃惊的望着自己,眼角处有了两条浅浅的细纹,红红的嘴唇依然那样的水润。
“你认识我?你是……”
王立红在记忆中寻找着。
“李佳良,咱俩二十年前在瓦工具厂上过班,你忘了?一点没印象了吗?李佳良。”
李佳良的心有些酸,莫名奇妙的酸。
“噢,想起来了,李佳良,听人说你这几年发达了,现在在青岛呢,啥时回来的?”
王立红眼睛一亮,想了起来。
“快,上车再说吧!你看又来一大阵的雨,南面都白了,快进来。”
李佳良推着王立红,打开车门,他两刚进车里,雨瓢泼似的又来了一大阵。
“都秋天了,这雨咋这么大,像伏里的一样,说来就来,啊嘁,啊嘁……”
王立红进了李佳良的车,连打了几个喷嚏,身子也在发抖。
“快披上,是不着凉了?秋风寒。”
李佳良脱下上衣递给王立红。
“不用,可能是我老公惦记我了,不冷,谢谢。”
王立红的脸一阵发热,她从来没和别的男人单独在一起过,有些紧张和害怕。
“为什么怕我?我又不是坏人,来,快穿上,你身体在抖,冷的。”
李佳良不容王立红的推让,强行给她披上了衣服。
“谢谢。”
王立红声音小得只有自己听得见,她闻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味道,和老公的有些差异。老公的有烟土的味道,这个男人的衣服上没有,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你怎么不坐车回家,现在都有直通山乡的班车?”
李佳良的话打断了王立红的思绪。
“没等,还得按点走,我着急回家,就没等。”
王立红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是舍不得那几块钱的路费。来回都是坐一块钱来的省下了六元钱。
“你老公的病还没好吗?我听舅舅说过,近十五年了,什么活也干不了。就你一个人种农田干家务的,非常辛苦,你不后悔吗?”
李佳良从反光镜里看着低着头的王立红。他的姥姥家和王立红的婆家一个村。
“命,我的命就是这样,我不可能舍去他的,他虽然有病,但对我知疼知热,好一点,他就会帮我上地锄苗弄田的。家务抢着帮我干,我……不后悔。”
王立红的眼中一份失落,结婚二十年了,没有生过一儿半女,十七岁那年她就结婚了。
她当时要的彩礼钱三万元全都给哥哥治病了,哥哥的病好了,她在公婆的面前抬不起头来。任劳任怨的做所有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陈志国对她十分疼爱,可就是不怀孕。后来老公竟又得了肺结核,常年的咳嗽吃中草药维持,严重时还得打上个八月的针。
“你没想过抱养过孩子么,或……”
李佳良的话还没说完。
“不下了,我要走了。”
王立红有些讨厌这个男人,为什么他的眼睛里有火一样的东西,还有她的一切他都知道得那么清楚。
王立红取下披在她身上的衣服,放在坐位上,拎着始终没松手的那两包子药,推开车口,下了车。
“立红……别……我送你吧?”
李佳良也感觉到自己今天的话太多了,似乎有问不完的,和说不够的话,又不知说啥。
“不了,马上就到家了,你走你的吧!不想被人误会。”
王立红一呲一滑头也没回的向前走了。
“我真是猪脑子,啥不好,问人家啥?”
李佳良打了自己的头一下,开车慢慢得向公路驶去。
“下雨了,你也没带把伞,浇透了吧?快换上这身干的,真是的,可别感冒了?快。”
陈志国爱惜的看着浇得浑身是泥的妻子,忙拿来一套干爽的衣裤。
他从心里往外的疼爱她,这个花一样的女人,十七岁嫁到了他家,那么的美,美得结婚耶天他都不舍得和不敢去碰。
他庆幸今生的福份不浅,娶了全大队公认的美女,可让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竟是这么的残酷,也许是长年在外打工的原因,性功能竟逐渐的下降,精子成活率低。王立红一直怀不上孩子,头几年,还到处的治疗。
后来的他由于在水泥厂工作灰尘太大,又得了肺结核,也就不去治不育的病了。
看着为自己的病而愁得相继离世的父母,看着被自己缠累日益消瘦的妻子,陈志国死的心都有,可他真的舍不下美丽善良的妻子。
“你就是我的天,我的依靠,不管你有病还是怎样,我永远全守在你身旁的。”
听着妻子的话,看着妻子看他时渴望和爱的目光,阵志国的心碎了,他不能给妻子一个做丈夫的义务,不能为她去外面打拼,家里的农活都干不了,甚至还不能给她一个女人做母亲的权力。
他常常活在痛苦中,有时想把妻子熬好了的药偷偷倒掉,拒绝治疗,趁她还年轻,自己死了算了。
可每当听妻子对他兴冲冲的说,谁谁谁,喝了这药两个疗程,好了,真的,啥都能干了。他的心又软了下来。
“是有点冷了,不过没事,我摔了一跤,药撤了不少,我真没用。”
王立红脱下了湿透了的那身衣服。
“我说呢,满身的泥,摔坏了哪没有?”
阵志国心疼得看着妻子脱得溜光的身子,丰满高耸的乳房,还是那么挺拔,细细的腰,身子白得像玉一样。只有脸和脖子略微的和身上的肤色不一样,那是晒的。
“没有,屁股先着地的,肉厚。”
王立红穿上了老公递过来的衣服,咯咯得笑着,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幸福。
她感觉自己真挺幸福的,虽然老公有病,家穷了些,她不会去和别的女人比,穿什么,吃什么,无所谓。
只要她干活回来,屋里有他在,只要她累了时,他可以帮她捶捶后背揉揉肩就行。
有时王立红也想得到老公的爱和那份温情,也有被爱的欲望,但那只是瞬间的想法,没有什么比两个人能常相守更好的了。
王立红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平平淡淡中的爱,是少了那份温存和柔情蜜意的相伴,但两颗心却是不曾分离的。
“哥,还没吃呢吧,我打了点小鱼,让嫂子给你打点鱼酱吃。”
话音刚落,陈志民推门进了屋。
“志民来了,这大雨天的你还去弄鱼了?”
王立红说着从堂弟手里接过一丝兜小活鱼,它们还在活蹦乱跳的动。
“志民,别走了,让你嫂子多焖点饭,在这吃吧?”
陈志国十分感谢这个叔伯兄弟,这么多年风雨无阻的照顾他的家,不管家里的大事小事,拉柴火,种地,他都会来帮忙,三十好几的这个弟弟,由于年青时家穷,一直没娶上媳妇。
李志国暗自想过,如果自己死了,会把妻子王立红托付给志民照顾,让他管她下半生。
“行,哥,那我帮嫂子挤鱼去。”
陈志民比王立红小了三个月,从这个嫂子进了老陈家门那一天,他就喜欢上了这个美丽的女人。那时的他也十七岁,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懂事成人早。
十七岁的他早长成了个大小伙子了,个子高高的,黑黑的脸上,憨憨厚厚的,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露着诚实的光,嘴唇上居然长了一层小胡查子。人小心大的陈志民下狠心,这辈子说媳妇儿就说像王立红这样好看的,不然决不结婚。穷一方面影响,他的心气也高,所以一直没成上家的陈志民成了陈志国家的劳工。他甘心情愿的帮忙。凡是他看见的活,他都会去干。种完地的他也要出去打工,他有手艺,是个电工,出去一个月能挣上四五千块,三天前他从工地回来的,闲不下来的他顶雨去了河边弄了点鱼。
“不用你挤,你去陪你哥唠嗑去吧,我自己弄。”
王立红感觉到了这个堂弟对她的那份情,可她一直把他当亲弟弟看,从没有过别的想法。
“咱俩挤快,还有泥鳅不好弄,我来弄它。”
陈志民火辣辣眼神看了王立红一眼,他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那你自己挤吧,我去焖饭,摘点青辣,你哥爱吃,他吃药借口,不能吃特辣的。”
王立红有些不自然,起身离开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