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可可:
信我看到了,不过展信不太安。
我怎么猜也猜不到你会用这种方式告别,不过倒也是你的性格。我原以为会好好吃一顿散伙饭,然后我喝两瓶酒哭着喊你别走。是有些狼狈了,不是我们的风格。
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这封信我只能寄到你家的老房子。这是我唯一知道的你的住址,你向我描述过它:满墙的爬山虎、高大耸立的梧桐树、街口大娘的炸糕最好吃……
你说这里用来养老最好了,院子种点花草蔬菜,小广场有人与我下棋,市井有无数文字描述过的烟火气,以至于我很长时间都希望与你来一次。
你说你家有个极大的房子,不知道有没有旋转楼梯和大大的落地窗。我不知道那里还有没有人住,更不确定你会不会看到这封信。让上帝来决定吧,如果真想让你知道,那我就发微信了。
你之前问我,什么方式的离别最体面呢?我说以为还会再见的离别吧。那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是吗。
等我们再见时,我再弹起吉他为你唱一首歌,就是我给你写的那首——还有一张柔软的床,晚上睡觉我们便盖上星光。
可是星光黯淡了,抬眼望去天空上只有乌云。
有些话从未与你讲过,毕竟咱爷们儿好面儿。我从不是害怕舞台的人,登台向来从容镇定。可你去看我时竟然紧张起来,以前我只以为为自己而唱,后来观众中多了一个你。你说我那个颤音真好听,这哪儿是颤音,明明是音符遇见你忍不住欢快地跳跃。
原以为我们都是文艺至死的人,你穿着白裙子翩翩起舞,我弹着吉他为你伴奏,黄昏沿着江边散步,影子被夕阳拉的细长。后来白裙子换成了围裙,吉他也弹不出动人的歌,黄昏窝在家里看电视,我们都被生活上了一课。
文艺青年的通病就是爱幻想,当然如果不幻想也枉为文艺青年。我那时承诺给你买一座大房子,你说:“买完房子呢?”“那就再生个大胖小子。”“不行,我喜欢女孩!”
我说以后要给我小闺女买许多漂亮衣服,不给你买了,然后你趴在我肩头轻轻叫了我声爸爸。一瞬间捧腹大笑,一瞬间眼眶微红。
遗憾的是,没有同你去过你家乡的小城,没有能力买承诺的大房子,没有机会生漂亮闺女。故事曲折多别离,记得我爱你。
你把我归还给人海,但是我呢?就是突然眼眶一红,喉咙一紧,眼泪便说来就来。
就到这吧,信湿了就不好了。
祝生个大胖小子。
马凡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