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周我去了趟南方。虽说已经立春了,北方的天还是很寒冷的。走的时候家里还送着暖气,小区里的树木花草也都还是冬天的样子,枝条光光的,没有叶,也没有花;单位的后花园里,也只有不怕冷的梅花先开了来报春。
在南方,各色的花却开的正艳。玉兰花一树一树的炸着;五颜六色的郁金香铺满了整个公园;过年时弟弟送了我一盆山茶花,我在有暖气的房间精心伺候,才开了几朵,可在南方,火红的山茶花被青翠的绿捧着,一队队的站在街路的两旁,就像戴着红领巾的少年,向每一个过往的勤奋者致敬;当然,在街的拐角,楼的门前,还有许多我认识的或叫不出名字的花,红色的,黄色的,紫色的,有的开成圆盘,有的像长长的绶带。我感叹着大自然的神奇,也感叹着南北季节差别的曼妙。
我是晚上回来的。确切地说,是晚上到家的。因为是特殊时期,我按照单位里的防疫要求,做过核酸检测后,在家又隔离了两天。今天下午,我第一次走出家门,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仅仅几天时间,小区里的花竟然都开了,红的桃花,白的梨花,粉的樱花。
看着这些花,我不禁想起了母亲。
母亲是年前走的。老人家到底没有熬过这个冬天。
母亲患有心脏病、高血压,上了岁数以后,每年冬天都要住院,尤其是近两年,每次都要住到春节前夕。母亲去年最后一次住院,身体已大不如从前,我给大夫说:“这一次不想让我妈出院了,最好能住到明年开春,过完了这个冬天。”然而,世上的事不是都能随人所愿,我没有留住母亲。
往年,每每母亲熬过严冬,我都特别欣慰,为母亲意志力的不屈,生命力的顽强。当春天到来新花又开的时候,我便会高兴地把母亲拉到花前,为母亲和花拍许多照片,仿佛帮助母亲完成和春天的约会。小区里各种花树下,都留下有母亲幸福的笑脸。母亲欢喜,我也欢喜,写下美好的诗句祝福母亲:
百花园中九十妈,
送走凌寒看新花。
蝶飞蜂喧枝上舞,
红霞殷殷拂白发。
我欣赏着母亲在花下的照片,端庄慈祥,和蔼可亲。母亲虽没有文华,但出生在大户人家,大家闺秀,与人不俾不亢。或许是受着有文化的父亲的浸染,见到过母亲的人,都说母亲有文化人的风骨,外柔内刚,气质脱俗。2019年国庆假期,我和弟弟带着母亲到北大校园参观,坐在轮椅上的母亲被误认为是北大的退休员工,一路上不断受到学子们的问候。
此时此刻,我站在花树下,心如潮涌。树还在,花又开,可是我的母亲却再也看不到今年的新花了,我也再不能为母亲在花树下拍照了。
——2022年3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