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我好看麼

1.9

親愛的雲,今天午飯的臘腸切的那麼厚,我看一眼就知道是爺爺切的。

奶奶每天帶外孫出去,爺爺就一個人把飯蒸好所有菜洗出來切好,我說我來,爺爺一定要放著等奶奶回來炒。

我跟表姐說,你看爺爺一生這麼要強,吵架從未輸過,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啊。

去圖書館的公車上看到一個爺爺給奶奶讓座,他們彼此都有八十了吧,他們不用像我們等下雪見面就真的一起走到白頭了。

記得還是14年夏天辦的讀者證,兩年前跟家裡賭氣說再也不來北京再也不去圖書館了。

昨天準備再補辦讀者證,阿姨說,只要辦過永遠都找得到。

她篤定的眼神像極了那時說,只要愛過,餘生都不要說再見的你。

今天去取讀者證,叔叔說好久不見,我轉身走到我從前最喜歡的角落,兩年了,米黃色落地窗簾沒換,紙質書裡墨水汁的味道都那樣熟悉。

你會記得我多久呢?等你入伍出來需要兩年,回來你會像從沒跟我說過一句話的叔叔一樣突然對我說,好久 不見麼?

我坐在窗前清楚的看到落葉和塵土快速移動的軌跡,像極了小島的那個午後,我在學校的圖書館第一次給你寫情書。大概就是那天的前夜你徹底放棄我的。

你說,今天你要是不告訴我那個人的名字,我們就分手。

我說,我可以隨便編一個名字告訴你,但是我不想騙你,你不要難為我。

你走了,我嫌電梯慢跑樓梯去追你,你說怕牛奶放那麼高我夠不著所以才走樓梯,我抱著你說不要離開我好麼?

你說晚了。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真的。

那晚你走了,我一個人坐在地上很久,我沒有哭,我覺得你會回來出現在那扇窗前,我等了大概有一個小時,等到我抱著那箱科迪奶失望的回家。就在那個轉角我看到墊著腳,正往那扇窗看的你。

我就知道你會來看我,我心裡又欣喜又難受,你知道我把手機摔了沒辦法再聯繫你。

但是沒關係啊,我背的下你的號碼。

我拎著那箱科迪奶從你身邊走過,我們像陌生人一樣沒有說話,我突然覺得好沉好沉,你沒來幫我,我也沒回頭。

我學著你走時乾脆利落的樣子將它扔進了垃圾桶,你知道那是我最愛喝的奶,但那天我像扔垃圾一樣扔了它,仿佛扔掉的是你。

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我們確定關係的那幾天,我仿佛通知了我身邊的所有人。室友說我配你綽綽有餘,我高興的告訴你,你以為我只是炫耀這種優越感,你不知道的是,那是一種安全感。

還有啊,明天我要去剪成你這樣的短髮了。

你一定會問為什麼吧。

我就是想看看20歲能醜到什麼程度,這樣一眼就能看到四十歲的樣子。

你喜歡長髮,我沒有一點你喜歡的樣子。

那次,剪完短髮從理髮店出來都不記得自己是誰了,關關以前說健忘的感覺其實很美好。

11月中旬那時島上的風好大,我們拉著手騎行,迷路到了一片海灘,你喊我小師妹背著我在海灘上轉圈圈。

我很沉你也很有力。

我以前常和你說,遇見你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在那條沿海公路上,你對著蔚藍的天空和靜謐的海洋大喊“我不是北京,你也不是西雅圖,就像我不娶你,你也不會嫁給我一樣。”

後來你說的話。

全部,都應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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