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个大爷在这里卖了多久的馒头,奶奶总是说,我的父亲是吃着这位大爷的馒头长大的,大爷的馒头比其他家的馒头都要大,捏着也实,一样的价格,但不像超市里的馒头咬一口全是空气。
记忆里,手里总握着几毛钱,去巷口买馒头,从步履蹒跚,到懵懂少年,大馒头的的木牌也有了岁月的痕迹,大爷的背也不如之前硬朗,脸上的皱纹似乎被生活刻的更深了,没变的是大爷那慈祥的笑容和掀开棉被就能闻到馒头的芳香。即便,没有菜作伴,咬一口,在嘴里咀嚼几下,便有了甜味,没有机器的味道,是手揉的劲道。
当时巷子里的人,大多都是附近工厂的工人,下劳力,吃的多,大爷的馒头总是巷子里的抢手货,一个院子里,每天早上都会约定好,谁下班早了把自家的饭也一块买了,大爷那时眼不花耳不聋,哪个院子里买了多少馒头都大概记得,要是同一个院子里的人买重了,总会好心提醒“你院子里买过了,买过了。”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院子里不多久,会飘来一阵饭菜的香味,在大家其乐融融的笑声中,有个老人骑着三轮车,消失在夕阳中。
巷子里附近开过几家馒头房,也有代卖的其他主食,但似乎大家的胃已经被大爷的馒头俘获了,即便尝鲜,也会在不几日之后继续来大爷的摊上买馒头;也有附近的酒楼,听说大爷的馒头好吃,想一次性都买掉,大爷不卖,哪怕多给钱,也不全卖,他总是念叨“院子里的人都还没吃饭,院子里的人都还没吃饭,不能卖,不能卖。”
自我高中起,巷子里的人,老去的老去,搬走的搬走,新来的都是年轻人,大都不在家吃饭,只有零零散散几个老住户,买馒头的人一天比一天少,大爷依旧准时准点骑着三轮车来卖馒头,从昔日的供不应求,到偶尔剩几个,再到有时会剩几十个,那次,天黑了,我从外面回来,大爷还在那里,我摸了摸身上还有钱,
“大爷,给我六个馒头。”
“小,是你啊,你妈买过了,买过了。”
我看着鼓鼓囊囊的棉被,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我明天回学校,我同学都想吃你的馒头,我买点给他们带回去。”
大爷一听,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好好,大爷给你拿馒头。”
拎着馒头,走远了,回头看,在路灯的微光下,看着大爷边摇头边在收摊子,我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馒头,狠狠的咬了一口,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味道,没有了以往的甜味,大学后,离开了箱子,未在遇见大爷,也是在许久之后,我懂得了,那晚馒头的味道,叫做生活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