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文学群里看到本期的参赛题目《冬天里的故事》,犹如一把利刀,又翘开了那辛酸的画面——
上初中时我们村里没了学校,需到乡镇上去念。为了省钱,妈妈就到半山上租了一眼很旧的土窑洞。房东老头是朴实的农民,老伴半疯半癫,老俩口住在路边的平房里。租住期间,老头带老伴来串了两次,我母亲总是热情的招待他们,留他们吃饭。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知道儿子叫东,人们都叫东他爸、东他妈;因此,我妈妈也就这样称呼他们。又有几次,是东他妈自己来的。来时总是捏一小把柴火放在门口,应该是沿途捡来的。
有一年冬天特别的冷,风经常呼呼的刮,割的脸疼。一天晚上,竟把睡在被窝里的我冷醒(我们租的窑洞是窗门炕,窗和炕连着,我睡在最前边,挨着窗),迷糊中我好像听到低微的说话声,仔细一听,声音好像在窗外,我害怕极了!为了不惊动弟弟,我从下炕崖慢慢地爬过去,钻进妈妈的被窝。轻轻的将妈妈摇醒,凑到耳旁告诉了我的察觉。妈妈便轻手轻脚地走到窗镜跟前,轻轻地撩起窗帘,一看便知道是东他妈。她坐在窗前的长凳上,不知道一个人念叨啥。我妈妈便把她叫回,捏她手,冰的渗人!我的被子大,妈妈就让她颠倒睡在我脚底下,这样能凑乎盖被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被子里没有了人。告诉了妈妈,妈妈连忙开门去找,院子里也没了踪影;恰巧外面又下起了雪,地下铺了不厚的一层,看脚印她上了脑畔山。妈妈说要去找,不然会把她冻坏的。外面雪花飞舞,我实在不想去找;可让妈妈一个人去我又不忍心,我还是硬着头皮去了。上了山,我们边找边叫,总是没有回音。雪越下越大,山上静的出奇,我感到很害怕。东他妈的脚印走着走着就没了,我们便失去了寻找方向。站在高山之巅,我觉得我好像来到了一个童话世界,天地之间浑然一体;本来就不宽的山路被大雪埋的无影无踪。我不想找了,可看妈妈没有回的意思,我只好拉着她继续找;没了方向,我们便乱走,高一脚低一脚不知摔了多少跤;我们完全成了雪人,两条腿仿佛套着两只没底的铁桶,两只脚早已没了知觉;猛然间,我和妈妈双双被撞倒;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坟头!吓的我魂不守舍,仿佛坟里的死人就在我身后慌慌忽忽的飘,我的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我没有再征求妈妈的意见,拉着她径直往回走。妈妈见我受怕了,也就没再说啥;但她还是到处看,仍然不停地叫,总希望能找到。地上的积雪足有五六寸厚了,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许久,我们跌跌撞撞总算滚爬了回来。然而,我们再也没睡着。妈妈不停地说:”东他妈咋不知道那去了……”
第二天早上雪停了,我便去上学。路上听人说东他妈昨晚冻死了!说后村的军军结婚,东他爸半夜起来给蒸糕去了,结果她也跑出去了,咋冻死了!今早上邻村的人来寻礼才发现的。我握在手里的两本书猛然间掉在了地上,总觉得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到了学校,同学们都忙着扫雪,堆雪人、打雪仗,享受着雪后的快乐。我却异常的失落!
老师讲的课我一点也听不进去,昨晚的事情不停地在脑海里翻腾;很后悔自己没有继续找……终于熬到了放学。路上瞭见她家平房的墙上,放有白生生的岁岁纸和一卷铺盖,我揪心地痛!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下来……进门见妈妈正哭的伤心。她抱怨自己没再坚持找,也报怨自己睡的太死;竟然连东他妈开门还没听到!内疚不已。
东他妈就这样走了,给我留下了永远的遗憾!在我人生的画面上刻上了冰凉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