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23日，农历四月十二，星期日，凌晨4:17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弟弟的来电：“哥，老爸走了，刚刚！”

虽然有所预料，但是忽然得到证实，依然不能接受。赶紧起床简单收拾，和妻一道返回老家。途中妹妹来电，等我回去之后入殓。八点一刻许跨入家门，爸爸已经被抬到了堂屋正中，平躺在床板之上，带着帽子，穿着逝者服饰，双颊深陷，面目安详，再也不能控制，泪水夺眶而出，爸爸再也不能睁开眼来看我们一眼，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妈妈和弟弟告诉我，昨天夜里渐渐地发现爸爸有些异常，总是用嘴呼吸，不再咳嗽，弟弟喊了一声爸爸，爸爸答了一声“哎”，但是后面就不再答应，妈妈预感不妙，赶紧和弟弟严加守护，3点50分，爸爸就这样没有痛苦地悄无声息地走了，去了天堂。

近期回家爸爸经受疾病折磨的场景历历在目，最后的一段日子更是苦了爸爸，特别是春节以来的四个多月，最后岁月里20秒一次的重度咳嗽，那是怎样的折磨！总是担心爸爸这样的日子还要经受多久，最终临走如何能够承受？听了妈妈弟弟的话语，也算一丝心安，这样的告别可以说是一生善良的爸爸的最终得报吧。

妈妈身体本也不好，经不住老伴去世的打击，忍不住就哽咽流泪，第二天早饭时刻，想着每日一起吃饭的老伴再也不能醒来，物是人非，睹物思人，妈妈泪如雨下，蹲着地上失声痛哭。同样心中悲痛的我们赶紧搂住妈妈，强忍着自己的泪水劝说妈妈：“自己身体保重”、“爸爸走得没有痛苦，以后再不受罪了”、“爸爸在那边也不想看到妈妈伤心”。这样的劝慰间，自己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迷糊了视线。多少温馨的往事不自觉涌上心头：

爸爸一生正直，家教严格，对我们尤其是对弟弟妹妹（我从小在外婆身边长大），有过必罚，惩罚犯错的我们兄妹三人跪砖头系最为经典的刑罚，令我们敬畏有加。可是如今，可是如今，爸爸再也不会责骂我们了。

爸爸为人幽默风趣，和同辈和我们经常打趣说笑，最常说起的故事莫过去他曾经如何如何，虽然难免夸张，但是听众欢欣，其乐融融。爸爸口中流传最久的笑话莫过于某人欲回石庄（家乡附近的小镇）错买了前往石家庄的车票，显系杜撰，但是我们每次都侧耳细听，宛若初闻。可是如今，可是如今，又到哪里去听爸爸的海阔神聊呢？

爸爸非常非常能干，农活自不必说，其他泥水匠、篾匠、木工，盖房子、修（自行车）车子、筑灶台、建猪圈、作篮子、扎笤帚、裹粽子、敬菩萨，如此等等，好似家中一本百科全书，是我心中永远的偶像。可是今后，可是今后，自问自己可以传承几何？

晚年的爸爸，醉心于园艺事业，家门口一方土地，爸爸的精心料理之下，仿佛成了一座小型植物园，里面有十几二十几种树木花草，以前回去，爸爸尚能行走，每次都要带我欣赏，向我介绍这是什么树，那是什么花，不熟悉就让我用手机拍照查询。特别是爸爸亲手编出了很多艺术造型，有宝塔型的，有圆盆型的，有三角形的，最具创意的当属品茶靠椅的造型，仅仅一棵树，中间部分扩大开去形成靠椅状，前面更有树枝围成一个小圈，这是放置茶杯之处，头顶亭亭如盖，那是挡住阳光的太阳伞，几年下来，基本成型，颇可观瞻，观者无不称奇。更有两棵乔木对面相缠，距离三四米，形成了一座拱形门，树旁种植了缠绕花木，如今东侧枝繁叶茂，枝头越过了中间直奔西侧，爸爸说过一段时间剪了插到西侧，这样更见对称之美。即使身体日常糟糕，不停咳嗽，爸爸还经常让我们拿了凳子到林子里，爸爸一坐良久，身边的树木花草，不异于爸爸的另一堆子女。如今爸爸常坐处右侧已然鲜花浪漫，朱顶红嫣红一片，可惜更与何人观？可叹今后谁能如此专业？不，还有谁能倾注这样多的心血于斯？

过往的一切不能想，忍不住想，多少次俯身棺木之侧，透过玻璃深情凝望爸爸的面色，宛如睡着的一般，好似随时都会醒来，我轻声呼唤：“爸爸 爸爸 爸爸”，不再有回答，眼泪流下来。即使这样的观看，再过几日也不可能。生离死别，天人永隔，怎样地催人断肠？！回想爸爸生前的点点滴滴，忽然间凝固成了永远！

一周前还想着着今后更多回去看望，自己曾在撰文设想：“下次回家又是怎样的场景”？不过一周的时间，已经天人两隔，不能再见。爸爸去世的前一天晚上5月22日还和老家视频，看到爸爸正在睡觉没有打搅，谁料想那竟是最后一次视频？没有说上哪怕一句话语，从此阴阳相隔？

生前饱受病痛折磨的爸爸走了，安详地走了，唯愿天堂没有痛苦。我们会照顾好妈妈，爸爸你不要担心，今后我一定更多回家，看看妈妈。

爸爸，--想你--，想你到永远永远！

2021-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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