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入那遥远 第六章

第六章

春暖花开,南燕北还,草木蒨茂,杏雨梨云。自正月十六冀东一中开学,至今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又是一回期中考试,不过文之这一次心里想的却不是怎么应付考试,而是别有所思,惦记着受伤的宫怡心。



故事还得从开学那天说起。

正月十六,早晨,六点三十五分,天刚蒙蒙亮,外面的世界还未完全浸入光明,有一些黑色的阴影仍存在着。因为度过一个寒假,意志变得懒惰,所以文之开学第一天便起晚了床。着急忙慌地装好书包,简单往嘴里塞了几口早饭之后,文之就跑去上学了。

这一日,全冀东的小、中、高学校都开了学,那假期中的平静安宁的生活便暂时离开了大众的视野。在学生上学的日子里,一到早、中、晚,学生上下学的时段,路上的行人就开始“拥挤”起来,交通秩序也变得“混乱”,幸亏那时候大多是步行或骑自行车的学生,要不然非得发生“交通事故”不可。还别说,文之在这天早晨还真就出了一起“交通事故”。

这是一个大晴天,不过在正月份的冀东,早上七点多的时间里,太阳还是被高楼掩在背后的。文之早上醒的太猛了,一遍遍的闹铃声没有让他从暖和的被窝里挣脱出来,是秦红梅揪着文之的耳朵,硬生生把他从被窝里拖出来的。文之在上学的路上颠跑着,迷迷糊糊地,眼睛半开半闭,和患有梦游症的病人一样。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如今文之这恍恍惚惚的样子,还真是应了这句话。

倘若文之仅仅是恍恍惚惚倒也还好,可是他万万不该在路上颠跑,为了赶时间,他可真是使出来了吃奶的力气;尤其是当本来在自己身后的其他同学骑着自行车超越自己的时候,文之真觉得自己被落下的不是和学校的距离,而是面子,于是跑得更急了。

马路上这时候本来就有一些车,而且开发区的车一向就比其他地方多;文之路过开发区的地界时,在一个十字路口处抢了黄灯,而路上正好有一辆汽车转弯,“砰”地一声,文之就被撞倒在地。司机立马下车看了看情况,检查一下汽车,没有蹭损,再看看倒在地上的文之,貌似也没有大碍。

司机问文之:“有事吗?”

“没有事。”

“真的没有事吗?”

“真的没有事。”

“那好,那咱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了。你说说你,跑那么急干什么,赶着投胎吗?你爹妈没教你怎么看红绿灯吗?幸亏是没事,要不然你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唉唉唉,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是你撞得我好不好。”

“我现在说你,那是给你讲道理,是把你当成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这是社会,不是你家,和你讲道理那是我的礼貌,你要是不习惯,以后你长大了,别人指着你鼻子骂你祖宗十八辈的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呢。而且我和你讲道理是因为你闯黄灯,不遵守交通规则。别以为走了人行道就可以不管红绿灯的颜色,规矩就是规矩,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我闯黄灯,那你呢,那你就不会看着点有没有人吗?”

“我告诉你,幸亏我及时踩了刹车,要不然,撞坏了你是一方面,我们的车估计也不好受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车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在你眼里,人的生命还不如一辆汽车吗?”

“生命是无价的,我不能说你的命不如这辆车值钱,我只知道,这辆车撞坏了一块漆皮,把你卖了你也赔不起。”

“什么?你开玩笑呢吧。”

司机冷笑一声,不作回应。

文之被撞后,许多路过的闲人围过来凑热闹,已经来了有几十人了。这其中有某些懂车的“行家”,他们在旁边开始议论起文之的这起“车祸”。

“这小子走道真不长眼,竟然撞了这么好的车。”

“这是个啥牌子的车嘛,没见过这车标啊。”

“都是英文,谁看得懂啊。”

“那车上的小铁人倒是挺好看的。”

“什么小铁人,那是镀银的‘飞天女神’好不好。”

“没听说过,得老贵了吧。”

“甭问,问了你也买不起。”

“这小子也忒没眼力见了吧,幸亏没事,要不还不得......”

“嘘,看着。”

文之听到各位“行家”的话,再看看这辆车,看着就那么豪华;司机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带着一顶白色帽子,不像是一般人。文之心慌了。

“你,你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很抱歉,有钱当然可以为所欲为。”

“你不要欺负人啊。”

“你觉得我是在欺负你吗?”

“你,你......”

文之急的瞠目结舌。

“还没有解决好吗?”

汽车后门打开,从车里走出来一位女生,一袭白衣,肤色晶莹,珠眸云发,貌若姮妃,打扮得颇具古风,像是从古代的神话故事里穿越到现实中的仙子一样。

女生看了看文之,又看了看汽车,再看了看司机,然后问道:“有什么困难吗?”

司机毕恭毕敬地回复:“没什么,这就好了。”

“人没事就好,其他的都好说。”

文之看着眼前这位大小姐说话的样子,面容冷峻,一股高贵之气扑面而来。文之看她长得很美,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总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不记得是在哪里见过。

女生下车之后,周围的看客们又开始讨论起了这位大小姐。

“这小妞长得真俊俏啊。”

“别瞎说,你知道她是谁吗?”

“她是白高峰的千金。”

“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白高峰,‘白云洲主题乐园’和‘翔宇中学’的幕后老板?”

“这小子估计是要摊上事喽。”

“嘘,看着。”

女生看着文之被撞倒在地上,手掌都蹭破了皮,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清理一下伤口,我看都流血了。”

“没事,小意思,”文之好奇地反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你记得吗?”

“我看着你也很眼熟,好像那是一个秋天,还有桂花......”

“我叫牛文之,你叫?”

“我叫白......”

文之刚一被撞之后就有闲人围在旁边看热闹,现在虽然只过去了短短几分钟,可是凑过来看戏的看客已经有了不少人,把公路塞的是水泄不通,严重影响了交通的正常运行。

“嘿嘿嘿,当马路是你们家呢,挤什么挤,快走。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瞎凑搭什么。”

一位身穿警服的高个子女交警走了过来,疏散开了拥挤的行人与车辆。

“你们解决完了没有,我看你们也协商半天了,没完的话,咱们回局子里边慢慢聊。”

“好了好了,我们这就走。”

“等等,叫什么名字说一下。”

“我叫牛文之。”

文之还没说完就跑了老远,赶着去学校。

“瞧他这猴急的样。你们呢?”

“我叫马壮伟,这是我家小姐。”

“我叫白芸。”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走吧,下次注意啊,幸亏这次没出事。”

马伟壮开车载着白芸离开了。

“牛文之,文之,牛......”那位女交警嘴里嘟囔着,“莫非是......”

同事问女交警念叨啥呢。女交警说:“这回可有意思喽。”同事不解,女交警也没有说明。

再看文之,此时的他正在疯狂地奔向冀东一中。他可不想开学第一天就迟到,但是很不幸,因为路上耽误了几分钟,等到他到达时,学校的大门已经关闭了。文之和看门的大爷求了半天情,可是大爷就是不开门,还要打电话叫班主任来领他。文之不想把事惹大,就跑到学校围墙的一角,打算偷偷翻墙进去。

可怜的文之,脚刚一着地就被张主任看到了。

“牛文之,你干什么呢?”张汇丰跑过来一把抓住了文之,“被我逮个正着,开学第一天你就敢迟到,太放肆了。想从这旮旯翻过来,没成想我就在这,崴了吧。”

“您听我解释。”

“我不听你解释,你去和你们班主任解释,你去和教务处的各位领导解释。”

“我不。”

“别害羞啊,你不是挺能的吗,怎么现在怂了。”

不管张汇丰怎么拉拽文之,文之就是纹丝不动。

“我早就说你是个坏玩意,敢做不敢当,孬种。你信不信,我这就叫保安来抓你。”

“别。”

“别别别,你这是干啥呢,你还真想把事捅出去啊,咱就放他一马吧。”

赵一丹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旁边的树丛,听到张汇丰说要叫保安,立马窜出来阻止他。

“你来这干什么?”

“他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事情闹大了也不好。”

张汇丰想了一想,说道,“文之啊,这次赵老师给你求情,我就不追究你了,下次你要是敢再犯,我绝对开除你,你信不信?”

“我信,那,谢谢赵老师,谢谢张主任,我走了。”

文之一溜烟跑到了教室。他不明白为什么今天赵一丹要向着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张主任没有追究,反正现在自己脱了身,他们要是再反悔,自己死不认账就是了。

今天因为是重新分班,虽然教室没变,同学也没有多少改动,可大家还是要重新分配座位,早自习只能随便就坐了。文之因为到的最晚,所以没得选择,坐在了武罗和家骏身旁。

“哥俩来的够早啊。”

“是你迟到了。”

“没啥事吧。”

“刚才徐颖点名的时候你不在,宫怡心说要告诉黄老师,是孙千千帮你挡了下来,说你拉肚子在厕所呢,你回头注意点,别穿帮就行。”

“都懂,绝对不让你家徐颖为难。”

“别胡说,我俩没啥。”

“武罗,你瞒别人也就算了,我们还不了解你这小心思。”

“再说,再说我就跟宫怡心说你在追别的小姑娘,看你怎么办。”

“得,你是哥,我闭嘴。那么家骏呢,追上人家王莉莉了吗?”

“没有。”

“咱仨不是说好了寒假分别要她们仨家里的电话号码吗?你咋没得手啊。”

“她哪搭理我啊。”

“唉,哥哥我得手了。”

“屌!”

“我告诉你们......”

文之三人聊的是兴致勃勃,各自把这一个月来经历的事都秃噜了出去。

“武罗,你这进展挺快的呀。”

“家骏,别灰心。”

“文之,你说你和孙千千一起......”

三人聊得太大声,班里的同学们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徐颖走过来,说道:“你们仨小点声,现在同学们在上早自习呢。武罗,我给你抄的题做完了吗?”

“还没,我......”

“我什么我,快点做,课间的时候我给你讲讲。”

“哦。”

千千也走了过来,说道:“之哥,你没事吧,怎么今天来这么晚?”

“我睡过头了。”

“嘻嘻,不愧是你。那么以后早上我到你家找你一起上学吧。”

“不。”

“我......”

“不。”

“你怎么.....”

“不。”

文之挥挥手,示意千千离开。

千千的好意被文之无礼地拒绝,于是她悻悻地走开了。

没过多久,黄晓芳老师走进教室,她首先让原有的同学坐在自己以前的座位上,然后安排新同学补在空座位,最后再个别调整。因为安迪转到文科班,所以文之打算坐在安迪的位子上,不过黄老师没有同意,而是让丁保硕坐在了那里。不过张晓萱转学到了南部某市的某所学校,致使文之身边空了一个座位,所以黄老师安排了新转来的尚红君坐在文之身边。

尚红君坐下后,文之和他打招呼,可是他一脸豪横,压根不想理会文之,文之热脸贴了冷屁股。

这一天,同学们就和以往上学一样,平平淡淡地度过了一天的时光。要说哪里不一样,就是没了文综的科目,同学们一时间难以适应。

“没了政治课,保硕,以后老迷瞪你可是见不着了。”

“武罗,此言差矣,虽说老迷瞪离开了保硕,不过保硕现在可是挨着乔英子呢。我可听说了,保硕对她有意思是不是?”

放课后,因为王莉莉不允许李家骏缠着她去文艺部,所以他便约上武罗一起去逗丁保硕。

“别这样,你们总欺负人家老实孩子,”文之说,“和谐一点,咱们一起回家吧。”

“行。不过你不是和孙千千一道吗?”

“唉,甭提了,也不知道她今天是怎么搞的,耍性子,和唐雪她们先走了。”

“准是你早上惹到她了。”

“你们是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倒霉,早上起床晚了,路上又被车给撞了,到了学校就被张主任给逮了,好不容易坐到教室,还给我分了一个屁都不放的‘死人’,腻歪啊。”

“听说他爸是在留各庄搞岩棉的,家里称钱,一个混人,少招惹他。”

“我知道,这种人,离的远点好。不过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我还能背到哪去?”

背到哪去?要说文之这一日还真是背到家了......

文之回到家后,看到有一位约莫二十四五岁的高个子美女坐在沙发上,而这时候秦红梅正在厨房做饭。

“妈,家里来客人了是吗?”

秦红梅没有回话。

“妈?”

秦红梅依然没有回话。

文之放下书包,从屋里取出些坚果,又给客人从冰箱里拿了两瓶酸奶。

“你好,”文之招待道,“喝不惯我妈泡的热茶你就喝酸奶,不喜欢吃我妈准备的水果就吃我拿的坚果。”

客人对文之说:“你是牛文之。”

“我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你早上是不是在开发区的十字路口发生了些什么?”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文之仔细一看,这不是早上见到的那位女交警吗,怎么会在这里。

秦红梅悄悄走到文之背后问道:“你说说,她是谁啊?”

“她,她,她是......”

“小兔崽子,她是早上看见你被汽车给撞了的女警官,”秦红梅揪着文之耳朵说,“你还跟我说你的手是不小心磕破的,分明是杵在地上蹭破的,你还撒谎,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可咋活啊。”秦红梅抱着文之放声大哭。好在后来客人将他们拉开,要不然就和琼瑶剧中久别重逢的场面一样了。

秦红梅留下客人在家吃晚饭。

文之不解,为什么早上见到的女交警会出现在自己家,于是请教秦红梅其间缘由。原来秦红梅一向喜欢干些说媒拉纤的活,这位女交警叫杜若男,她的母亲是秦红梅在畜牧局的同事。几个月前,秦红梅听说她毕业后一直没有找到对象,于是给她介绍了几个自己认为不错的小伙子,不过都没有成功。虽说媒婆没做成,但是秦红梅却很看好杜若男,至今还在给她物色着如意郎君。

文之听了母亲的说明后,觉得母亲真是多管闲事。

饭桌上,文之仔细观察了一番眼前的这位大美女。长头发,双眼皮,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脸上常常挂着俏皮的微笑;大长腿,丰胸脯,珠圆玉润,憨态可掬,颇具富态,分明不像是一位警官,更像是一位模特。

文之盯着杜若男,魂都要丢了。

“叮叮叮。”秦红梅敲了敲文之的饭碗,“别总盯着客人看,这样不礼貌。”

小晴随声说道:“哥哥不礼貌。”

“嘘,跟你有什么关系,吃你的饭”文之为杜若男夹了几筷子菜,“姐姐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做客,尝尝我妈做的拿手好菜。”

“秦姨做得很好吃。”

“姐姐,你长得可真漂亮,很想一位香港美女,‘万绮雯’。”

“你真会说话。”

“姐姐,你长得这么可爱,还用得着我妈给你介绍对象吗,追你的人肯定一抓一大把。”

“正是因为喜欢她的人太多,都挑花眼了,一个满意的也拣不出来,”秦红梅说,“所以才需要我们帮她啊。”

“那么姐姐现在住在哪里呢,可不可以加一下QQ呢,留个电话也好啊。”

杜若男笑而不语。

“文之,这有你什么事啊,跟着瞎掺和。听说你们明天就考试了,准备好了吗?”

“胸有成竹。”

“能考第一吗?不能就快点进屋去学习,一小屁孩子整天这么八卦干什么。”

文之还想和杜若男再聊两句,可是秦红梅一直催促文之进屋,直到把文之赶进了卧室。之后杜若男又坐了一会,和秦红梅唠了会家常,文之躲在门后偷听,几乎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听了几件也就腻了。

杜若男走后,文之总是对她念念不忘。学不进去,于是文之给千千打了一通电话,接听的是陈姨。陈姨说千千生了闷气,不想接文之电话。文之无奈,就让陈姨代自己向千千说几句好话,哄哄她,然后就挂了电话。

文之看了一遍课本,什么都没有记住,心中烦得不得了,于是便早早熄灯睡觉。

在床上,文之打了不知道有多少个滚,脑袋里除了今天自己遇到的种种倒霉事情,剩下的就是千千。文之想着千千什么呢?文之自己也搞不懂,感觉凡是与千千有关的回忆都从脑袋的最深处钻了出来,心中更烦了。

和往常失眠一样,到了后半夜,文之折腾得疲惫不堪之时,月光正好透过卧室的纱帘落到文之的棉被上。文之心想:“月色真美,比昨夜更美。”然后伴着月光,慢慢的入睡。和往常不一样的是,文之这一次做梦既没有梦到美女,也没有梦到考试,而是感觉自己似睡非睡,半睡半醒,坐在一条蛟龙背上,翻云覆雨,乘风而行。

第二天文之醒后,认为自己夜里做那样古怪的梦是不祥之兆。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两天考试,文之迷迷糊糊地,答题时手都不听使唤,结果可想而知。不过这一次秦红梅只是简单地惩罚了一下文之,可谓是不幸中的万幸。后来文之又陆陆续续做了很多天有关飞行的怪梦。于是文之问父亲,自己为何每晚都有一种御风而飞的感觉,牛兴中回答说是他在长个子。长个子?文之当然不相信这样扯的解释,但随着自己一次次体会“飞行”的乐趣,他便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时间推移到一个月后。

早春二月,百花齐放,莺飞草长,绿柳成行。文之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期间他的表现并不理想,整日浑浑噩噩,失魂落魄。别人也不清楚文之最近是怎么回事,整天和新同桌尚红君一起调皮捣蛋,除了学习,感觉他什么都在尝试去做。武罗和家骏都劝说过文之,叫他不要和尚红君走得那么近,这样会耽误自己的前途。不过文之跟着尚红君整天混日子,那可比上课听讲快活多了,自然是听不进他人箴言的。好哥们劝不动,那么好姐们便要上场。千千、清荷、唐雪三人听说文之要跟着尚红君逃课去游戏厅,于是轮番劝文之不要误入歧途,可惜文之已经陷入迷津,无法自拔了。为此,文之得罪了她们三人,已经一个月没有说过话了。

文之最终还是和尚红君逃课去了游戏厅。

在家,秦红梅眼看小晴已经四岁了,于是为她找了一所幼儿园,想让小晴开始入学。因为秦红梅平日里很忙碌,牛兴中又是个不着家的主,所以接送小晴上下学的担子便落到了文之的肩上。文之上下学和小晴顺路,倒是也方便,不过幼儿园和高中还是有时间差的,接送小晴又难免多花费些功夫。文之也并非是个吝惜时间的人,不过很久以来他都想买一辆山地车,趁此机会,便勇敢地向父母开了口。

这天早饭过后,文之向秦红梅请求给自己购置一辆山地车。

“妈,你看看我每天接送小晴多费时间啊,给我买一辆山地车好吧。”

“咱家离学校很远吗?要自行车有用吗?”

“你看看,我们同学都有,我也......”

“人家有的你就非得有?那人家千千回回考第一名,你咋不有一次试试啊。”

“求求您了,就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烦您了。”

“我倒不是心疼这千八百块钱,关键是现在马路上车这么多,你要是骑车来个大撒把,万一再和上回似的被车撞到,那不是出大事了吗?你出事也还好,万一小晴被撞了呢?她受得了吗?”

“我发誓,我绝对不驮着小晴在马路上飙。”

秦红梅想了一想,似乎是想通了什么,说道:“那好吧,我给你买一辆二六的自行车,让小晴坐在后座上,你搀着车子走回家,这样多好。”

“啊?我想骑山地车,我不想骑那种带座的自行车。”

“你瞅瞅,你还是自己想骑嘛,”秦红梅抬高了声音说,“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你最近成绩不太稳定,整天晃荡忽神的,怎么回事啊?”

“我......”

“我那天看见你跟一个男同学到游戏厅去了,听说他是你同桌,家里边挺称钱的。不过文之,我告诉你,学生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学习,那些虚荣的东西咱们不要学,也学不起,别人爱怎么做怎么做,你做好你自己就行了。如果别人执意堕落,你也跟着盲目的堕落,那么你最后又将得到怎样的结果呢?你也长大了,相信一定可以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好好琢磨琢磨吧。”

文之也开始有一些怀疑自己,但是现实的自己是不允许自我的怀疑。文之自认求车无望,不高兴地带着小晴准备离开。

牛兴中见文之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于是说道:“文之,你等等。”

“干嘛?”

“你放学回家的时候,顺便捎回来包粘鼠板,最近你屋子里不是闹耗子了吗,除除害。”

“说得对,这耗子天天晚上出来磨牙,咯吱咯吱的,多影响你休息,再不抓住它,估计你的床铺板都得被它咬穿了,”秦红梅说道,“要买就买粘鼠板、捕鼠夹什么的,别买耗子药,那玩意有毒,回头别没毒死耗子,再把你毒傻了,本来你就不聪明,傻了更没人稀罕了。”

“别听你妈的,”牛兴中塞给文之五十元钱,“自己喜欢什么就买点什么,看开点。”

“谢谢爸爸。”

文之收起来父亲给的“小费”,然后拉着小晴兴高采烈地上学去了。

这一天大课间,原本下一节课应该是数学课,但是班里却走进来一位带着无框眼镜,理着寸发平头,穿着笔挺西服,长相极其猥琐的陌生男人。为什么班里会走进来一位陌生男人呢?听说是数学老师怀孕了,这天上午去医院产检,于是请了这位老师代上一节课。这位老师看上去就是一位新手,来到教室后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就帮着同学们擦了擦黑板与讲台,然后就是自己一个人低头看教案。同学们对他这傻样都感到好笑。

“叮叮叮”,上课铃声响了。宫怡心一喊起立,同学们就都站起来齐声喊老师好。这应该是每节课的必备环节吧,可是这位老师一脸的慌张,也没说话,只是示意学生们坐下,然后开始在黑板上写些什么。

大约过了小半节课,这位老师终于完成了他的板书,于是开口说道:“同学们好。”

“老师好。”

“我是咱们学校新招来的一位老师,我叫季宁,毕业于浙江省杭州市某重点高校数学系,今天给你们宋明霞老师代一节数学课。我现在十分紧张,讲得不好,请多多包涵。”

然后季宁老师开始讲课,结结巴巴地,同学们还总是在课上逗他。好不容易讲完了,也到了下课时间,季宁老师又说道:“同学们请等一下。”

“嗯?”

“咱们学校准备参加全国中学生六项比赛,分为语、数、外、物、化、生六科,一科一人,名额都分给了实验班,咱们班有兴趣的同学可以考虑一下。”

说完,季宁急急忙忙地跑离教室。

课下,文之等一众男生凑在一起谈论季宁。

“我一猜这小子就是个流氓质的种,瞧他那贱样,指定肾亏。”

“夜夜笙歌,吹拉弹唱。”

“有道理。”

文之等人信口开河,其他同学听到后很不舒服,甚为反感。

过了几日,张主任开始起草参赛名单:宫怡心参加数学,王莉莉参加外语,孙千千参加物理,陆巧巧参加化学,卞清荷参加生物。只是这语文比赛,尚未确定选谁参赛。张主任不打算在一班挑选语文选手,理科实验班有四个,他希望语文选手的名额在其他三个班考虑。不过黄晓芳老师却有着自己心仪的人选,她向张主任推荐文之。张主任向来是瞧不起文之之类同学的,也不希望二三四班的老师说闲话,故不作回答。可是黄晓芳老师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推荐文之参赛。张主任碍着黄老师是省级优秀教师、冀东一中教师代表,不敢和她为了一个学生闹得太撑,所以就咬着牙在名单上添加了文之的姓名。

其实文之的才华并非黄老师首先发现,而是千千,是她在得知语文选手待定的第一时间找到了黄老师,向黄老师列数文之语文方面的特长,推荐文之参赛;黄老师也观察文之半年多了,一直很喜欢牛文之这个学生,觉得他有与众不同之处,这次再听到孙千千对其一番夸赞,更是让她断定,牛文之可以胜任。于是乎,才有了黄老师向张主任强烈推荐文之的这一幕。

初赛的时间定在五一假期的三天里,地点在河北南部某市。名单确定后,各参赛选手纷纷开始投入到紧张的“备战”当中,除了文之;此时的文之既不惊讶也不紧张,内心毫无波澜。

文之不在乎这场“从天而降”的比赛,对他来说,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接近宫怡心。文之每天只要有空便去找宫怡心交流,其实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问题可谈,纯粹就是文之故意哄她开心罢了。不过这些交流却并非毫无进展,一来二去,宫怡心发现了许多彼此之间共同的兴趣点,像是两人都喜欢金庸武侠小说,这使她对文之的看法大有改善。既然文之和宫怡心这些日子走得较近,那么和千千之间自然就是疏远了不少。一开始文之打算和千千和好,不过他显然是没有读懂千千的心思,千千不希望文之总是在自己生气的时候才来安慰自己,她希望自己在文之眼中是不同其他女生一样的存在,可惜,文之并没有像她所希望的那样。于是千千便一门心思投入于物理竞赛当中,想着凭借学习来填充自己的大脑。文之看千千专注于学习,没有意识到实则是在生自己的闷气,而是认为千千重视这次比赛,所以文之也开始着手准备,不想让千千把自己给看扁了。



一切都在计划当中进行着,直到比赛前一周.......

五一假期的前一周,冀东一中开始进行重要的期中考试。文之并不担心考试的结果如何,因为此刻有着于他来说更为重要的事情挂在心头,宫怡心的腿受伤了。

那是考试的前一天,宫怡心像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一早地赶往学校去上早自习。她或许是骑得太快,又或许是运气太背,驶过学校附近的一条马路时,碰巧遇到了一处被人偷了井盖的下水道口,不幸,她因为没有注意到井盖丢失,栽了跟头,而且由于摔得过重,一条腿的小腿骨折了。宫怡心倒在地上无法动弹,她向路过的行人求救,可是没有人认识她,也没有人敢接近她,所以说尽管宫怡心已经坐在路边向过往的行人投出了无数的求助信号,但是依旧是没有一个人肯上前帮助她。宫怡心失望了,此刻的她感觉周遭冷漠的环境与平日里被人捧到高处的环境是截然不同的,她承受不住这种让人感到绝望的落差,泪水从眼眶中涌了出来,顺着睫毛扑簌扑簌地落到了她那因为寒冷而冻得发红的脸蛋上。倘若此刻再没有人可以为她送来关怀,那么相信她一定会精神崩溃的。幸好此时文之正在上学的路上。因为文之害怕和千千上学路上遇到,所以文之特意早早地从小路绕到学校,路过学校附近的这条马路时,正好撞见坐在地上难以动弹的宫怡心。文之看了看现场的状况,当即会意,把书包一丢,背起来宫怡心便往医院方向冲刺,一边跑还一边安慰宫怡心,告诉她不会有事的。宫怡心被文之背在背上,起初还因为腿部的疼痛而泪流不止;后来疼痛减缓,她便因为被文之的行为所感动而落泪;再后来泪流得差不多了,因为自己的胸部与文之的肩背不停地接触,便感到很难为情;最后文之带她到达医院时,她看到文之背着自己跑了几里的路,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又觉得自己之前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待文之,挺对不住他的。不过文之这个“钢铁锻炼出来的直男”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宫怡心的内心变化的,他只是尽快地找到在医院工作的父亲,请父亲为宫怡心治疗。宫怡心在诊室接受着治疗,看着杵在身边的文之,心想:“他这个人还挺不错的嘛。”当然,这种不错并非是对待恋人那样的不错,而是对待朋友的不错,宫怡心是真心把文之当做自己的朋友来看待了。而站在一旁的文之发现宫怡心那充满感激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扭过了他羞涩的脸。

就在文之丢下书包,背起宫怡心奔向医院的同时,千千就站在不远处看到了发生的一切。她心中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感觉,明明知道文之这是在救人,可是心中还总不是滋味。等到千千走上前去,检查了检查宫怡心的自行车,没有损坏,然后便捡起文之扔在路边的书包,放在自行车的车座上,推着车子走向了学校。到校后,千千向黄老师说明了文之和宫怡心的情况,黄老师表示理解。

不过黄老师理解并不代表所有老师都理解,文之和宫怡心终究还是迟到了。其实宫怡心一到医院便要求文之快点去上学,只是文之不放心宫怡心,一直等到她腿上打好石膏后,两个人才一起打车前往学校。文之想要找回被扔在路边的书包,宫怡心也想找回自己的自行车,不过当两人赶到时,发现它们都不见了。两个人着急得不得了,尤其是文之,上学不带书包,那不是找死吗。可是时间紧迫,也容不得他们多做考虑,只好硬着头皮走进校门。

文之扶着宫怡心,前脚刚一迈进校门,后脚就被张汇丰叫住了。张汇丰问他们为什么迟到,文之向他讲明原因。张汇丰不喜欢文之总是给自己找事,虽然这一次事出有因,不过他还是非得抓住这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文之。张主任问文之:“既然是宫怡心摔断了腿,送她到医院就可以了嘛,为什么要陪她这么久?就算是你关心同学,那么送她到学校后也应该可以了,为什么两个人还要搂搂抱抱?你是不是太关心宫怡心了,关心的有点过头了,关心到把自己的书包都丢了,那么干脆不要上学的好。”文之向张汇丰解释,张汇丰才不听文之解释,上来就是对着文之一顿劈头盖脸地谩骂,再后来,张汇丰骂的没词了,便罚他们一人写一份五千字的检讨。文之怼到:“一人做事一人当,别连累人家宫怡心,况且我们又没有错,你这是以权谋私。”张汇丰说:“犯了错不但不知悔改,还敢污蔑主任,一万字的检讨。”文之还欲争辩,宫怡心及时阻止道:“这件事是因我而起,又因我而生,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还望张主任见谅。”文之不明白她为何要认怂,但是张汇丰显然是对此回答十分满意,原谅了刚刚文之的言辞,但依旧罚他们写五千字的检讨。

回到教室后,第一节课已经临近尾声。这节课是化学课,尽管黄老师已经向赵一丹打好招呼,但是赵一丹还是按照旷课处理了两人,罚他们下午放学后留堂。文之不服,但被宫怡心压制住了。千千坐在座位上,看到二人如此默契,胸口不免一痛,心情沉抑起来。

文之与宫怡心坐下后不久,千千便将怡心的自行车停放在车棚的事告诉给了她,又把文之的书包还给文之。不过事情的发展并没有走向正常的方向,文之对此不仅毫不领情,反而心生误会,认为千千多管闲事,害的自己误以为书包遗失,一早晨提心吊胆,因此对千千的态度极为不友好。千千没料到文之这般狼心狗肺,鼻子一酸,流出眼泪。班里的同学大都指责文之的不是,认为千千一片好心,文之不可以这么对她。此刻的文之真是骑虎难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于是干脆坚持己见,死不服软。文之的同桌尚红君向来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见文之弄哭了千千,不仅没有同其他同学一样劝文之道歉,反而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千千见文之宁可听信这等小人的奸言碎语也不肯接受好友的良陈规劝,悲痛欲绝,不再理会文之了。文之也感到不好意思,此事暂且不提。

傍晚,在其他同学离开后,文之与宫怡心被罚留校,两个人正好借此机会写起了检讨。教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此刻,落日的余晖是那夕阳所渲染的天空,教室里的宁静恰恰是两人之间的懵懂。此情此景,让此时此刻的宫怡心有些心动,她盯着文之的眼睛,发现文之的眼睛也在盯着自己,两个人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却如同说出了千言万语。

宫怡心觉得这宁静的教室并不适合两个人的独处,于是开口说道:“早上,谢谢你了。”

“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耽误了你今天一天的学习,你明天的考试不会受影响吧。”

“还好吧。”

“要是因为我而影响了你的成绩,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别担心,我没事。倒是你,腿还疼吗?”

“还有点疼,不过好多了。”

“给你这个,”文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宫怡心,“把糖含在嘴里就不会疼了。”

宫怡心把奶糖的包装剥开,先舔了舔奶糖表层粘连的糯米纸,然后用她洁白的牙齿咬了咬奶糖,最后用食指一捅,把奶糖送进了嘴里。宫怡心品味着奶糖的香甜,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然后愉悦地说道:“真的不疼了。”

“你喜欢吃,我明天再给你带。”

“谢谢。”

沉寂片刻之后,宫怡心说道:“我想要回家再写这讨厌的检讨。”

“我也是。”

“要不我们俩在这里一起复习吧。”

“好啊。”

于是乎,两个人坐在一起,翻阅着彼此的课本与笔记,一直到落日的余晖不复存在,两个人才意识到时间已晚。文之不放心宫怡心自己回家,就一直送她到她家楼下。

“明天见。”宫怡心轻盈地挥挥手。

“明天见。”文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从这一日开始,千千与文之的矛盾由文之与尚红君的逃课转变为了文之对千千的不理解;也是从这一日开始,宫怡心正式与文之结为了好朋友,不同寻常的好朋友。

第二日,期中考试的考场上,文之的心思全然没有放在试卷上,而是怡心的腿伤,文之担心怡心的行动不便会影响她的学习,于是心中萌生出了新的想法......



考试当天,文之向秦红梅说:“亲爱的妈咪,你上次说给我买辆自行车还算数不。”

秦红梅一脸疑惑地看着文之,问道:“算数啊,你不是不需要那种带座的自行车吗?”

“我现在改主意了,我觉得不可以这么任性,辜负你的一片好意,我又想要那辆自行车了。”

“这可是你说的,你不后悔?”

“大丈夫一言九鼎,我绝不后悔。”

就这样,秦红梅给文之买来一辆带座的普通自行车。

文之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呢?原来文之此刻心中想的不再是买一辆拉风的山地车去和别的男同学攀比,而是认为怡心此时行动不便,正好买一辆带座的自行车接送她上下学。文之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怡心,她起初还觉得不妥,可是耐不住文之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答应了文之,但前提是她不可以在老师和同学面前坐上文之的车,文之也同意了她的要求。于是从文之得到自行车的第一日起,他便成为了怡心的“私人司机”。

怡心如今每天都会坐在文之的车后座上,由文之载着她上下学。同学们都是正值青春期的少年男女,见到文之与怡心走的亲近,关系又有些暧昧,于是便乱嚼舌根,各自编来改去,甚至意淫二人有不正当关系;这话传得满班风雨,影响甚为恶劣。

文之对于某些同学怀有恶意的造谣行为很是愤怒,尽管他们所传的污言秽语的确是自己日思夜寐之事,但是让心仪的女生听到后未免丢了自己的颜面。文之不是下流苟且之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撂下狠话,非得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怡心因为小腿受伤,无法去外地参加数学竞赛,学校只好另选替补人员。文之得知后,为了趁着五一假期趁热打铁,推进自己和怡心的关系,也申请退出比赛。张汇丰告诉文之,宫怡心退出是因为受了伤,而文之又没有受伤,不允许他胡闹。可是文之这次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任凭是黄老师、秦红梅和一众好友轮番劝导,还是张汇丰和赵一丹威逼利诱,文之就是不为所动。最后没有办法,由四班黑马同学张钊代替怡心参加数学竞赛,由唐雪代替文之参加语文竞赛。此事过后,关于文之的流言蜚语便越发地甚嚣尘上了。

五一假期的时候,文之带着怡心到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原本文之是打算约怡心到录像厅去看《星球大战》的,因为五月份会有一部新拍的《星球大战前传三:西斯的复仇》上映,而怡心之前对《星球大战》系列并没有什么了解,所以文之想待她看一看前几部的影片,了解了解剧情。不过怡心可对此并不感兴趣,她叫文之骑车载她到电影院,买了另一部影片的票。怡心带文之看的电影叫《孔雀》,一部文艺片,文之对此片一点兴趣都没有,观影时几次三番地打盹,害的怡心一边观影还得一边惦记着文之,生怕文之在放映厅睡着了。文之这电影看的那叫一个辛苦。

除了看电影,文之还带着怡心吃了一顿晚饭。那是看完电影的第二天,文之想叫怡心到商场shopping,可是这一天徐颖与李蜜正在怡心家看望怡心,文之的计划便流产了。不过三位女生却商量着下午要去KTV唱歌,文之嚷嚷着要一同前去。但是文之觉得自己一人前去不太妥当,于是请了武罗、家骏和保硕来做自己的僚机,结果等到下午在KTV前会面时,只有武罗一人到场。

“他们人呢,”文之问道,“怎么只有你自己来啦?”

“别提了,乔英在菜市场给她爸妈看摊,保硕去帮忙了;家骏因为王莉莉没有参加,对这次活动,所以也放鸽子了。”

“还好有你在。”

“我多讲义气啊,你看看你,整天跟尚红君那个混球混在一起,能顶个蛋用,有事还不是得我们给你撑着吗?”

“别扯那些没用的,就你小子重色轻友,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今天徐颖在这,你小子能给我这个面?”

“再说,再说我可走了啊。”

“行行行,你别走,小弟我在此先谢谢大哥你了。快进去吧,一会别掉链子就好。”

他们来到的这家KTV的名字叫“同一首歌”,是冀东最高档的KTV了。地点是李蜜选的,起初怡心想着到一家普通些的KTV随便唱唱就OK了,可是李蜜想让文之“大出血”,不想便宜文之勾引怡心这位小美女,于是几人便到此处来了。

文之带着武罗绕了半天才找到订好的软包厢。一推门,武罗先来了一个热情地问候:“各位小美女,你们好啊。”

李蜜说道:“小美女是指我们还是指某些人啊?”说着,指了指徐颖。

武罗和徐颖同时说道:“别闹。”

这句话引起了怡心和李蜜的暗笑。

“你们都是美女,”文之为武罗解围道,“开始你们的表演吧。”

李蜜、徐颖、宫怡心三人依次放开歌喉,唱出了自己所点的歌。在三人唱完歇息之后,武罗便开始接麦,他唱的都是古董级的老歌,而且边唱边对徐颖做出很傻缺的痴笑,这让徐颖甚是尴尬。李蜜看到徐颖如此腻歪武罗做出如此傻的动作,就劝武罗停一下,让文之接麦。文之从一开始就没有点过一支歌,只是自己坐在一旁嗑嗑瓜子,喝喝可乐。文之推辞,说自己不会唱歌,但是抵不住三位女生的要求,还是接过了麦克风。

“噗噗。”文之吹了吹话筒。

“别磨叽,快点。”

文之挑了一首歌,是《迪迦奥特曼》的主题歌,《奇迹再现》。

“就像阳光穿过黑夜......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奇迹一定会出现......”

文之唱的是激情饱满,将心中的感情全部爆发出来,在自己的耳蜗中形成回旋,听起来仿佛是原唱一般的天籁之声。虽说文之自以为自己唱的还不赖,可是在眼前的听众耳朵里却是像电钻钻钢筋一样的嘲哳噪声。这时候文之唱的起兴,还想要再献唱一首,却是被怡心等人拦了下来。文之不解,明明自己以前和千千唱歌的时候挺顺当的,为什么今天这么别扭。这问题也没等他细做考虑,一眨巴眼的功夫,五人都玩的累了,也就各回各家了。

武罗和徐颖两人想着再单独去其他地方玩耍,就和文之等人打了招呼,两人单独离开了。李蜜也不便跟着文之和怡心一起回家,于是就草草收场,径自离去了。

文之搀扶着一瘸一拐的怡心,两个人在回家的路上压着马路。

怡心问文之:“今天你是不是有些扫兴啊?”

“有你在,不扫兴。”

“要不我们晚上再做点什么?”

“哦?你想和我做......什么?”

“别乱想,做什么你决定.”

“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吃什么?”

“牛排怎么样?”

“没意思,我想吃川菜,麻辣的那种。”

“好。”

文之是吃不惯辣椒的,但为了顺着怡心的口味,还是答应了下来。

天尚微明,文之领着怡心来到了冀东有名的川菜馆“蜀山宫”。文之很少吃川菜,于是就全权由怡心点菜下单,自己只负责埋单结账而已。

怡心点的菜口味都偏重,文之吃不习惯,怡心笑道:“像你这么不能吃辣的男生还真是少见。”

文之尴尬地笑笑,强忍着把菜吃的一干二净,然后吹嘘道:“小爷我不是吃不了,而是怕吃太多上火,我爸告诉我的,吃辣脸上长痘,我这么帅,怎么能容忍自己脸上不干净呢。”

“哈哈哈......”两人哈哈大笑,顺利地结束了两人的第一次共餐。

不过饭虽然是吃完了,可是文之的胃也痛了好几天,而且上火便秘,憋的文之那叫一个难受。

开学当天,文之是捂着肚子听的一天的课。上化学课时,赵一丹见到文之蜷缩着身子窝在课桌上,便嘲弄文之为“脱了水的皮皮虾”,引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文之想要发怒,但是身上的火气已经很大了,也就没再发火。

不过开学当天可不只有文之一人吸引眼球,还有参加完竞赛初赛的各位同学们。一班的五位同学刚一到班就引起了同学们的关注。文之一开始倒是没注意,直到唐雪主动找到文之。

“这......”

文之像是在路边偶然发现宝物一般兴奋到说不出话。

为什么呢?

只见五位同学归来后都留起了新的发型。

文之不知道说什么好,此刻在他头脑当中只存在一个词语。

“卡哇伊——!”

文之大声喊了出来,震惊了班里所有的人,包括文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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