廓(之一)

人生而亮豁,却又无往不在编廓之中。
——西人卢梭语。

编kuo在吾之乡语中,有扯谎、吹牛皮之意。然余查谷歌问百度遍寻搜狗,终难得一发音相似之名词,思之良久,乃取“廓”字代替。

廓者,有空阔、扩大之意,亦有轮廓、边缘之意。此不由得让俺想起一位善编筛子的去世长辈。其编筛子,先是用竹篾编一轮廓,然后沿其边缘细细作业之,不到半日乃成。

由此可见,“廓”是纲,纲举目张;“廓”是个框,什么都可以往里装。

至于编廓的人,用罗永浩的话来说,应该是一个具有“工匠精神”的匠人。

                                                                           ——是为前言释义。

H城北关原有一体育锻炼之所在,近年间周围搞房地产,体育场遂不见,中间空地用水泥打成,辅以大理石块砖。入夜后,周遭摊点林立,红男绿女,灯红酒绿,场中心莺歌燕舞、吹拉弹唱,煞是热闹。

某夜子时,某生醉酒过北关广场,觉腹内饥饿,遂于路边购一枚烧烤,就随身所带残余番酒食之。

时新月如钩,平日喧嚣之广场一片寂寥,唯有沙沙松涛之声。某生正食的入巷,陡闻身后微有窸窣之声,回首看时,只见有浪犬十一二匹行至场内草地中,或老或小,或俊或丑,有四顾泰然轩昂矫健者,亦有低眉顺目老态龙钟者。

原H城有犬无户籍、无人领养者,市人效倭国之浪人皆呼为浪犬,往往结伴而行,遇人不甚撕咬,但取餐馆舍下之残羹冷炙果腹。某生见是如此,遂不以为意,依旧大快朵颐。

良久,一犬竟作人语:“乡间有狂生啮其主,其主染疾而毙。今其乡朋辈多被扑杀之,吾等祸将至矣!”言毕喟然长叹、意态萧索。余犬闻之,皆愀然不乐,乃至有呜咽之声。

忽有一苍犬亢声曰:“不然。余前几日于广场北口亲见城管与摊贩厮打,其言辞动作粗鲁之甚。吾初见之颇为愤怒,然细细思之,此事件能代表新时期之干群关系乎?此城管能代表天下之食俸禄干部乎?此摊贩亦能代表天下芸芸百姓乎?诚然不能。由此推之,一狂生亦代表不了吾等犬类。人类乃高等动物,智商亦逾于吾等,岂能不知其中道理?吾料其必不会伤及尔等,切勿以管窥豹、一叶障目,惶惶不可终日焉。”话音甫落,众犬雀跃称是。

俄而,有犬曰:“时已丑时,广场舞大妈将至于寅时,吾等应稍退于角落休养生息,不然明旦则头晕目眩难以觅食矣。”众犬遂附和而去。某生对月饮完残酒,回头看时,众犬已然渺无踪迹。

评曰:凡事需讲理论直,万不可钻牛角走极端,无论是“吃皇粮的都是道哥”,还是“这届韭菜不行,把镰刀都磨钝了”之类的论断均是失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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