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最好的明友。
两年前的某天,她一反常态没有敲门便走进我的办公室。对我说:“我得癌症了。卵巢恶性肿瘤。”
她说:“这是一种早期很难被发现的女性重症,只能早诊早治,争取早期发现病变。可是,医生说我的发现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我拉着她冰冷的手,努力不在她面前流泪。
突然,她轻声对我说:“别告诉任何人,我已经这样了,我父母、老公、女儿还得继续生活,让我想想,怎么安顿好他们。”
我紧紧地抱着她,却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半个月后的一天,她在电话里说:“我解决好了,咱们中午一起吃饭吧。”
在她最喜欢的菜馆,她小口地喝着冬瓜薏米煲龙骨汤,我不催,她愿意说什么,愿意什么时候说,随她。
“我先和老公说的。我给他看了病历,对他说,老公啊,我陪不了你一辈子啦,你以后可得找个人接替我好好疼你呦。
“女儿太小,你父母年纪大,又在外地,今后你独自带着小姑娘,大人小孩都受罪。
我父母年纪适中,女儿又是他们一手带大的,你要是同意,今后还让他们带着,老人有个伴儿,你也不至于负担太重,能匀出精力工作、生活。
“咱们两套房子,我想趁我还能动,把现在住的这套过户给我父母:一来,给他们养老;二来,如果他们用不上就算提前给女儿的嫁妆。
如果你不介意,把我那一半存款存到女儿户头上,算她的教育基金。
另外那套新房子,你留着今后结婚用,你肯定能找个比我更好的姑娘,得住在和过去没有半点关系的新房子里才对得住人家。”
我问:“他怎么说?”
一凡放下汤勺:“他没听完就快疯了,说我胡扯,让我先去把病看好。可是我知道根本看不好。
“我想让老公没有负担地开始新生活,他那么年轻,不能也不值得沉没在我这段生活里;
我想给女儿有爱和保障的未来,不想她爸爸凄凄惨惨地带着她,也不想让她面临父亲再婚和继母关系的考验,那样既难为孩子也难为她爸爸;
我还想给父母老有所依的晚年,他们只有我一个女儿,俩人还不到60岁,带着外孙女好歹有个寄托,他们还算是有知识的老人,孩子的教育我不担心。
“我不想为难人性,更不想用最亲爱的人今后的命运去考验爱情的忠贞,或者亲情的浓稠。
我只希望在我活着的时候,在我力所能及的条件下,把每个我爱的人安置妥当。生活是用来享受的,而不是拿来考验!”
一凡仅半年后去世了!就像她生前安排的那样,一切井然有序!
两年以后,她的老公又结婚了!
一凡让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爱情”里最重要的事,是我知道自己会离去,却依旧要照顾好你,给你一个妥帖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