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胜美赚的钱大部分用来填补家里的窟窿,有这么将她当提款机的父母和哥嫂,不顾她在大城市的艰辛,有数次垂泪的樊胜美获得大家的同情,很多理财文章也提到这个问题,刚刚毕业的学生应该努力提高自己,投资自己,等能力薪资提高后再回报家庭。
我身边就有一个儿时玩伴,初中毕业就打工贴补家里,先后供了两个弟妹上大学,父亲肝病,前后花了二十多万,在十八线的小县城,可以买一套楼房了,可以说为家庭付出了一个女儿能做的一切,在我们村是家家心目中好女儿的典范。
秀红是老大,大我俩月,都是我去找她,她出不来,每次去她家大人几乎都不在家,不是去地里干活就是打零工。都是秀红领着三个弟弟妹妹,她要喂鸡喂猪,做饭给弟弟妹妹吃。
我们出生已经赶上独生子女政策了,她娘又生了对龙凤胎,而这次生产落下很重的月子病,月子病只能月子治,所以又要了个老四,也是个儿子,这一家四个娃,3个要罚款,借债堵上罚金,真是家徒四壁。她家除了床就一个吃饭的桌子,几个柜子,电视是没有的。
很同情秀红,我是家里老小,家里活干的少,不是不干,农活还是要帮忙的,我干活慢家里也不说,不像秀红干惯了,干活风风火火,也能指挥弟弟妹妹干活。
喂猪是最烦人的,主要得给它准备那么多猪食,去碾上压猪食都是我们小孩的活,我们相约一起去,互相帮忙,切猪食家里就不用我了,得切满满的两大盆的菜叶子,秀红家还得是她,可以想象不到十岁的孩子拿个大菜刀,一次很倒霉的把左手食指手指头切了一截,庆幸的是去医院接上,要不得落下残疾,养好后该干的家务活一样不拉的干,想想那时候咋就这么听话呢她。
她做饭无非就是炒点青菜咸菜啥的,她家很少见肉星,再熬上一大锅玉米糊,弟弟妹妹超级能吃,看他们狼吞虎咽的吃的那么香,她就说弟弟妹妹不是属耗子的,是属猪的,好喂又能吃。
还有一个经常闹心事就是和她对门的四个孩子吵架,对门老大老二都比秀红大,但秀红家遗传大长腿,比那个老大老二都高,我也是对门老二燕燕的死对头,但她们太霸道,张嘴就骂人,我和秀红以及她弟弟妹妹从小不骂街,尽量不惹她们,但她们总招我们啊。
尤其是老三星星最招欠,他家条件好些,奶奶开个杂货铺,有个糖豆苹果的就来馋秀红的弟弟妹妹,经常就在他们大门口馋他们,嘴巴故意弄得吧唧响,秀红把眼巴巴望着的弟弟妹妹赶回屋里,恨的要命,可家里没有多余的钱买一块糖。说两句就吵起来了,对门的四个孩子平均都比秀红家孩子大,骂街那个难听,只能躲屋里,气不过打过几次。秀红的爹娘就让她别惹那四个小阎王。家里有好吃的了我也拿点给秀红,她总不舍的吃,分给弟弟妹妹。
秀红学习还不错,我俩成绩差不多,该小升初了,这时候家里重视起来,我几乎不用干活了,秀红还是该干的一样不拉,龙凤胎弟妹能帮她很多,也算是轻松点。我们都考上初中,我哥没考上,花钱上的,家里把四姐骑剩的自行车给我了,没给哥买,于是秀红我哥就和小学一样,继续走着上学。
不在一个班,也不一起走,我俩都有了新朋友,三年初中我们一起的日子少,就歇礼拜去她家玩,初中到了紧要日子,我们家也不养猪了,家里除了放长假我要干农活,几乎不干活。秀红家还是一样,喂猪做饭,到了考高中的日子,我考上了,秀红考的是自费生,拿3000块就能上,可想想她家徒四壁的家,3000可是一笔巨款。我哥自费生都没考上,家里托关系交钱上。
那个暑假我俩见面就担心她能不能上高中,最终秀红不能上高中了,记得她说她是老大,家里还有仨弟弟妹妹,要是给花钱买了,下面的弟弟妹妹谁要是学习不好也得买,现在就决定,谁考上供谁,花钱的不念。
高中学习是那么忙,再去找她时候她去打工了,去市里政府的招待所去干服务员,不久,他父母得了一次出血热,住院花了很多钱,从那以后开始身体一直不好,父亲干不了太重的体力活,母亲只能打个短零工,几年后,父亲后来又得肝炎,最后肝腹水,越来越严重,家里的重担只能落在她的肩膀。
我考上大学,从此离开家乡,寒暑假再回家就是听说她处对象了,是外县的,再回家就是听说结婚了,再回家就是开饭店了,每次都是从家里听说她的消息,还有她妹妹考上师范,大弟弟去当兵,往家寄钱了,小弟弟复读一年也考上大学,弟弟妹妹几年上大学的钱都是秀红再供,一家四个孩子都很出息。
当然对门燕燕姐弟四个的消息也有,老大结婚了,老二跟人私奔了,然后老大离婚了,老二离婚了,最招欠的老三星星当小三了,老四打架抓起来了,没一个省心的,这一家成四里八村的反面教材。
去年抽空回家,专门到了秀红远嫁的县里去看她,时隔多年,她儿子都上小学三年级了,我知道她开饭店,没想到开的那么红红火火,买了底商底上三层,装修也蛮豪华,还开了分店,一到饭点,人络绎不绝。
我说你是大老板啊,她笑:“说什么老板啊,哪像你是文化人,我说我虽大学毕业不也就是普通人嘛,不如你,你都是自己拼出来的。”她笑:“我就这样了,当年做梦都想去上学,你们去上学我在家偷偷哭,现在条件好了,怎么也得培养我儿子上大学,不让他因为钱读不起书,还有闺女。”她拍拍隆起的肚子。
晚上她拉我去她家住,让我别嫌弃,家人来都住家里,客人才让住外面,一进屋,就看她阳台上都是饭店的桌布,我惊讶的责怪她:“你这都六七个月身孕了还自己洗啊,再说你都两个店的老板娘了,赚那么多钱,还受这累干啥啊。”秀红麻利的收起来:“我你还不知道吗,干惯了,这么多年都是自己洗。”
望着屋里忙碌的因为怀孕稍微有些笨拙的她,脑海中瘦瘦的秀红背着弟弟,切着猪食的身影一直在。看到她今天这么幸福,我打心里替她高兴,小时候的苦丫头,她不是“樊胜美”,守住自己的心,守护了一家人,为家人付出的她今天用她的勤劳收获了弟弟妹妹的尊敬,和满满一大家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