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阴雨天,有友看我在朋友圈晒上午公司同事包的饺子,满是疑问问我元宵节南方是吃汤圆还是吃饺子,我无从解释,只好笑而不语。
记忆中,我们老家一到元宵是吃“蒸菜”的,“蒸菜”是农村在元宵的农家菜,脑海里却记不起“蒸菜”的具体菜肴和做法,只是模糊记得用过年剩下的腌制炸豆腐、瘦肉切成细粒,芹菜蒜苗捣碎,拌合着一起蒸,小时候倒也觉得美味,但后来慢慢的也没人再做了。
我的家,是个岭南山中的小村庄,小时候,远远地透过树林、竹林,便看到我的家,绿树新芽春雨长,楼台倒影入池塘。在水波里照影的果树上开满了李花杏花,李花是白中泛着粉色,杏花是粉中泛着白色,随风一吹,又或是随手轻轻一摇,满天便飘漫起童年的梦。
小径才分草,斜扉劣辨荆。记忆中的老屋,屋后倚着小溪搭着的柴扉茅屋,是专门堆柴火的。柴门草舍挡风尘,偶有外来的野猫在此作了安乐窝,也算是大庇天下寒猫俱欢颜。
我的梦里常常出现老屋,是不是因为记忆中老屋的疏远,还是思乡情更怯?我穿着旧时的衣裳,在我的家,在生我养我的土地,渐行渐远。
夏天里有匆忙盛开的的阳光,有浮萍坠满的池塘,水满池塘叶满枝的夏日,象孩子们正成长的时光。
满地黄金一院香。孩子们也调皮起来,拿起笤筢将谷子翻晒阳光。老人们正好从偏房的厨房间出来,纵是忙碌也是喜汽洋洋。
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香橙一树金。年底时父亲在电话里说我再不回家,家里的橙子就快摘完了。长在小院里,自然让人垂涎欲滴。我还来得及,为这晚摘的橙子留下了故土的味道。旁边这新发的李树杏花也凑着热闹,探出了白嫩嫩的脸来。
晴日暖风生麦气,绿菜幽草胜似花。一缕阳光斜照过来,韭菜青青,生菜蓬勃,间着苋菜的红紫。不同的时令不同的蔬菜,母亲是一个朴实勤劳的妇人,将小菜园打造得生机盎然,满园绿荫。
每次回去都会在四伯家吃饭,一大家族的人,围坐在圆桌上,喝了一小杯四伯自己浸泡的米酒,就有些醉意了。于是打牌的打牌,看电视的看电视,我则觉得午困了。
待我睡了一觉起来,竟已是晚风清凉,我一个人站在二楼的平台,在袅袅炊烟里,我闻到了“蒸菜”的香。母亲说是她加了些香菜和年糕小火慢慢蒸,淡泊中的生活,滋味悠长。
从平台俯瞰过去,原来纷纷的红花绿芽已成浓绿翠荫,邻人在里野里春耕正忙,今年燕子谁家,明年燕子天涯。我这远离故土的梦又何时找得扎根之土呢?
晚饭竟有青菜配着油渣爆炒,很平常的农家菜,我只看青菜的颜色还是绿油油的,就会胃口大开了。
还有白菜五花肉炒草菇,这是我最喜欢的。平时周末,我也会尝试着做,只是火候不够,五花肉需极其耐心地放在小火里煎炸至酥黄,然后加上香菇木耳青椒翻炒,色泽颇佳,味更胜色。
农家晚造米煮的饭喷喷香。一碗山药小排汤,营养丰富,山药粘粘的,我想当然地认为鲍鱼燕窝也不过如此,再洒几片香菜的叶子清新爽口。
人生最幸福的事便是胃里被喜欢的食物塞得满满的。
这样的美味让我对人生突然抱有了无限的好感。虽然我一向,散漫地又把岁月蹉跎了一年。
于是独自一人,也斟上半杯红酒,向着故乡遥遥举杯,庆祝这生命里小小的欢庆。
夜色和窗帘一起徐徐下垂,隐藏的暗花在灯光下闪烁出旖旎的光泽,紫黄色的窗帘衬得寂静的公寓里有些许春天的温度。
书架上零乱的摆放着几本闲书,还有高架酒杯一个,一个人时,常常透过酒色玻璃陪着音乐倾听千里之外家乡呢喃的风铃。
只须酒满杯,书满架,梦里依稀不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