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我认为妈妈是女儿的老棉袄,足以温暖一生。
母亲若还在世,今年应该有八十多岁了。她已离开我们十年了,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念她,我曾经的老棉袄,我真希望她一直都在。
我家姊妹六个,记得小时候每年入冬前,我家柜子上都要码高高一摞子棉衣棉裤,那是母亲无数个夜晚,在煤油灯下为我们熬夜一针一线缝制的,使我们姊妹在冬天里从未感受过寒冷。记得有一天半夜醒来,我看见母亲仍在缝棉衣,她一会儿揉揉眼睛,一会儿挑挑灯捻,又继续专心地做活。不一会儿我听见母亲“哎吆”一声,是母亲打个盹,针扎到手上了。我劝她睡觉,她说,又快缝好一件了。望着昏黄的煤油灯下,母亲矮小的身影,瞬间我眼眶潮湿,久久无法入睡。
母亲的针线活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她做的衣服,鞋子样式好看,针脚细密,大小合适。穿上上学,同学们都以为是新买的。母亲心灵手巧,小时候我经常穿姐姐们穿小的,或穿烂的衣服,但经过母亲的手一改,仿佛给我量身定做的一样,大小合适,衣服上的补丁也方方正正,和衣服本身的颜色一样,根本看不出是补过的,虽旧但干净合体。
在那艰苦的年代里,是母亲的勤劳持家和精打细算,才使我们姊妹健康茁壮的成长。
长大后经常听大姐说我小时候一次生病的事,因为我一次吃了很多没洗的西红柿,导致食物中毒,高烧昏迷。母亲吓得连夜背着我去医院,那时正值隆冬,大雪封山,母亲硬是走捷径路,一步一步翻过雪山,把我背到医院。大姐说,到了医院母亲汗流满面,里面衣服已汗湿贴在背上,她累得瘫坐在椅子上。随后医生嘱咐母亲看着那个连接氧气罐的装水玻璃瓶,若瓶内液体不泛泡了,立即喊医生。母亲那一夜都没合眼,眼睛一眨不眨地一直盯着那个玻璃瓶,直到我第二天醒来。
听着大姐的讲述,我鼻子发酸,母亲盯着瓶子的那一刻,会永远刻我在心里,用尽我一生洪荒之力也无法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
在我高三的下半期,一向身体虚弱的父亲,重病瘫痪在床,养家种地的千金重担一下压在母亲的肩上,母亲既要照顾父亲,又要种地,还要供养儿女上学。她经常往返于医院,田地和家里,像陀螺一样不停地转动。那一段时间,母亲头发开始变白,脊背也慢慢佝偻。我不忍心看着母亲一人日夜操劳,向母亲提出退学,回来帮她,然而一向慈祥的母亲,突然大发雷霆,坚决不同意。她说即使再苦再累,砸锅卖铁也要供我上学。
接着她接替了父亲给我送粮食到学校的差事,为了节省车费,她也像父亲以前一样背着粮食,爬几十里的山路给我送到学校,兜里还装着她靠捡麦草,拾废品积攒的钱。每次来学校,我都会看到她的脊背汗湿一片,看得我倍感心酸。
人生旅途,沟沟坎坎,风风雨雨,是母亲的爱送我一程又一程,母亲的贴心照顾,温暖我多少个寒冷的冬天,直到她心血耗尽,永远闭上那双慈祥的双眼。
我真的希望我的老棉袄一直都在。